从破败的大门进入还未走出几步远,鱼儿戏水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心生好奇地晚柠左右张望,被茹妃看在眼里,于是卖着关子一脸得意地拉住她快步向前。
只见这个宫中居然被挖着两个大水池,池水清澈中央还养着许多鱼儿在里面嬉戏。奇怪的是一般景观池水里养的大多是各色的鲤鱼,但是这两个水池中养的是一般用来做菜的鲫鱼鲢鱼。
茹妃稍显得意的介绍着:“这两个水池都是裕妃设计的,公主你看那边有个引水的口子,这里还有一个出水的口子。一进一出就成了活水,无名宫全靠这两个水池这才有鱼肉可以吃。”
茹妃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被抛弃的自怨自艾,一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敬佩之感在晚柠心中油然而生。她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裕妃对无名宫的赞叹,也对这座宫殿充满了好奇,似乎有一百个问题在脑袋里争先恐后的想要出来。
“裕妃?她是哪位皇帝的妃子,竟然还精通这些?”
“她和我一样,而且我俩是同一天进宫也是同一天入住的这无名宫中。”,茹妃叹了口气,接着说:“茹妃的父亲擅长水利,年幼时便时常跟着父亲去现场,所以对这等水利规划耳濡目染手到擒来,这这几个小水池那自然不在话下。公主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无名宫里日常吃的菜也是茹妃规划设计带领沁妃和霞妃一起种出来的。”
茹妃的眼语言中总是透露出淡淡的自豪,晚柠见着也为她们开心,每到一处地方便要为精巧的设计和智慧赞叹,恍惚间竟然萌生出了刘姥姥逛大观园的错觉。
“公主您这边请,穿过这个走廊转角就到我们的住处。只是这个走廊有些长,光线也比较差,走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些。”,茹妃说话间已经扶住了晚柠的手腕。
晚柠原本不以为意,可是在走廊的入口站定看见走廊的全貌时,心里忽然一阵阵的发慌。这里并不复杂:十米长的走廊连接着院子和几人的房间,中间笔直不带一点转弯,走廊的宽度只够一个人经过,但是屋顶却极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所以光线也要比别处的差。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蔓延,她茫然的思考着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怔怔地抬头看向屋顶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恍惚在回应着她。
“公主,公主,”,恰好有茹妃及时叫住她,不好意思的解释着:“这个走廊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又窄光线又差,偏偏还是必经之路。这样我在前面带路,公主您跟着我就好。”
晚柠早已经从刚才的恍惚中恢复过来,莞尔一笑只觉得眼前认真解释的茹妃可爱。于是她主动拉着茹妃的衣角,若不是担心自己弄湿茹妃的衣服,怕是早就挽上她的胳膊了。
“这里如此奇怪,就没想着改造一下?”,晚柠眼睛四处打量着。
“自然是想过的,可是说来邪乎。茹妃想了好几种办法,无奈每次一开工就要遭遇倒霉的事情,不是磕着了就是碰着了,要么就是会从梯子上摔下来半个月下不了床,后来我们索性也就放弃了,好在现在也就习惯了干脆不折腾了。”
“竟然如此奇怪,这个时辰倒也还好,若是到了傍晚没了阳光,只怕这里的视线会更差的。下次我来就多带一些灯笼和蜡烛,咱给这装扮上,到时候望着周围一挂出门肯定会方便许多。”
“那就先多谢乐颜公主了。”
谈笑间,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院子,这里的院子也与别处的不同四面都有房间,茹妃推开正前方的一间便邀请晚柠进来。房间里的陈设虽然简单陈旧却也显得古朴整洁,靠窗的桌子上还放着刚之前练笔的书法,毛笔还未收起来静静地靠着砚台,似乎她的主人下一刻就要拿它起来奋笔疾书。
“晚柠公主,你看这件衣裳如何?”,晚柠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茹妃的手里怀抱着的鹅黄色的衣裙,去回应着茹妃的问题,“其他的衣服都素了些,不适合公主您,只有这件是我入宫前从家里带来的,公主若不嫌弃可以穿这件?”
“这件好看极了,当然不会嫌弃。”,晚柠客气的接过衣服道了谢径直走到屏风后边去换,“这里还有多少姐妹,每月的例银可还够?”
听到“例银”二字,茹妃苦笑道:“例银?既然住到了无名宫便意味着自生自灭,例银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东西。只有搬进来的那天,有人来这里给我们登基在册,之后的八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这里是监狱吗?不给例银也无人来过问,若不是你们聪明坚强,恐怕早就要饿死在这里!”,气愤的晚柠话说出口察觉气氛有些低落,便话锋一转安慰着:“祸兮福之所倚,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
“可有什么好处?”,茹妃疑惑的问道。
此时晚柠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腰间系着蝴蝶结,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如今还年轻貌美,我那太上皇哥哥早已,嗯,老态龙钟……年事已高……清心寡欲,若是哪天厌倦了凡间的生活驾鹤西去,也不会再让姐妹们给他守陵陪葬,再白白耽误了青春。现在这边无人管束,倒也乐得自在。”
大逆不道的言论逗得茹妃乐不可支,原本还是强装镇定的憋笑,但是看晚柠如此认真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双手叉着腰笑的前仰后合。
“别再呛着。”,晚柠扶着茹妃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茹妃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朝着晚柠摆摆手,却也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久违的肆意笑声传出门外,被雨水打落地上变成了畅快,也惊扰了这座宫殿里的平静。
房门外传来簌簌的脚步声,晚柠这才有些小怂怕人听见自己大逆不道的话语,下意识的回头朝着门外张望。还未见着来人,却也听见来人干练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老二,你可是在偷喝小五的桃花酒,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姐妹们都一直等你,你倒好去开门怎么开到自己房间里了,看我等会儿怎么找你算账。”
忐忑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略微紧张的畅想着这欢快的声音后边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怎样的一个人:一袭款式简单的淡蓝色裙衫,窄窄的衣袖贴合着细长的胳膊,目光上移因为背着光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能看见乌黑的秀发被简单的梳成一个简单的发束,听话般的立在那里。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茹妃的面前拉着她的衣袖,与晚柠并排站在了一起。晚柠则假装揉眼睛,实际上眼珠子恨不得贴在姑娘的身上。姑娘见有外人在这里,瞬间安静下来有些局促的站在茹妃后边,同样好奇地打量着晚柠,闪烁的大眼睛似乎要将晚柠的魂也夺去。
“太上皇这老头子,怎么舍得将这样美丽的女子,‘关在’这种破地方。”
“几位姐姐说好今日教我弹琴,怎么转阳功夫就都不见了?”,又一个软糯温柔地声音从门外传来。晚柠心花怒放着急的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