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飞先恼怒了起来：“兄弟打算跟你合作，你是不是信不过兄弟啊？”
    罗航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看到阿飞态度如此强硬他当然先软了下来。
    “不，不是……”
    “可是……”
    他是既想否认，又不想承认。
    “那你和他们竞价去吧，我跟你说，那群老板的家底可是不薄，他们想让你不痛快，可是什么价格都叫得出来的。”
    阿飞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他自己说出口都有些后悔了。
    这药是不是下得有点猛了。
    可是罗航专注于自己内心的纠葛，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想起自己昨天是如何当着妹妹还有陆子野的面儿，反对他们的话。
    他想起自己的夸口。
    他想起陆子野的大笑，还有陆子野阴阳怪气说他不聪明的话。
    “行、行吧。”
    罗航同意了。
    “那我可都交给你了，你记得跟其他人打好招呼，可别为难我们。”
    “知道了，我这就买点礼品，给他们挨家挨户送过去。”
    说着，阿飞对他伸出了手来。
    “什么？”
    事到如今，罗航说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阿飞不满：“什么什么，钱啊！”
    “进拍卖会当然要登记资金的啊，不然什么人都进去叫价，那这拍卖会不就乱套了啊！”
    罗航听他说得倒是对，但是这存折他是真的拿不出手。
    一方面是那存折因为常年的使用，甚至边缘都有了植物纤维的毛边，看起来老旧不体面，二是，那可实实在在的几百万，怎么可以轻易就交出手。
    阿飞随手拍了自己的身份证在桌子上。
    “哎，真烦。”
    “都合作了还疑神疑鬼的。”
    阿飞的抱怨让罗航自惭形秽，搞得好像他特别小气一样。
    看到阿飞都拍出了身份证了，罗航当然也不敢再质疑。
    他把存折递了出去，说：“你可别弄丢了。”
    阿飞随口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得去跟其他老板打招呼了，现在都过了晚饭时间了， 再晚去人家都休息了。”
    罗航还催促：“是的是的，那你快去吧。”
    他亲眼看着阿飞把存折揣到自己的兜里，并没有对存折的外貌评头论足。
    罗航竟然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到此，这笔生意就算是成了。
    罗航在当天的晚上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他穿越了荒山，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是几乎晃瞎了他眼睛的黄金。
    他躺在金山上，下面是俯首的陆子野。
    连退了他彩礼的未婚妻也连夜回到他的身边，说着都是我有眼不识珠的话，恳求着要跟他结婚。
    梦醒了。
    他身下不是坚硬的金矿石，而是柔软的床铺，他能听到楼下满阿姨做饭的声音，妹妹和丑女人叽叽喳喳的叫声。
    他不悦的蹙眉。
    但是现在有比起他教训家里这些吵闹的女人更重要的事儿。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差不多拍卖会也开始了。
    于是罗航拨通了阿飞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罗航的心哆嗦了一下。
    他没去过拍卖会，但是他也通过自己的想象来给阿飞补充条件。
    或许拍卖会不允许接听电话来打扰？
    然而他想茬了。
    拍卖会的通话往来频繁，甚至到了需要争抢手机信号的程度。
    谁家富豪没事儿自己亲自来拍卖会啊。
    都是助理在场，把现场情况告诉背后的大老板，听候老板的指令叫价或者加价。
    可事到如今，罗航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阿飞不接电话肯定是条件不允许。
    所以他等到了中午。
    直到满阿姨敲响了他的房门：“您要吃午饭吗？”
    “不吃！”
    罗航因为心中的急躁，没什么好气地回了话。
    没想到门外还有个人。
    罗月叉腰对着大门，一副姐姐的模样训斥：“你不是说要发家致富吗？平时你还能准时起床去厂里上班，怎么今天都不起来了？”
    罗航推开了门咒骂：“你吵什么？”
    罗航拿着手机还在不停地拨打电话。
    罗月见了，只剩下叹息。
    “你不会联系不上你的合伙人了吧？”
    罗航还在执着地拨通电话，一通一通电话打过去都石沉大海了。
    他急躁之中都忘了罗月也在，他完全把自己的难堪给罗月看了。
    罗月皱眉：“你真的是被骗了吧？”
    “你快闭嘴吧！”
    罗月问：“你到底给了骗子多少钱？一万？五万？”
    罗航被罗月问得是烦躁。
    如果只是最开始的十万他都还能接受，可是现在……
    他是直接把整个存折和密码都给了那个骗子啊！
    罗月直接拍掉了罗航现在当成救命稻草的手机，抓着他的领口，大声质问：“你到底给了骗子多少钱！”
    “你说话啊！”
    罗航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拨通了多少电话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答：“我把爸的存折都给他了……”
    罗月愤恨地一拳头捶在了他的身上：“你这个混蛋！”
    小孩子毕竟是憋不住事儿，她一边哭一边儿往外跑。
    她白天已经去找了老爸，老爸在里面过得还不错。
    每天按时起床做做运动，做点工，而且有陆子野的关照他也没受欺负。
    食物是少了点油水，但是他俭朴了一辈子倒是也不挑。
    她跟老罗说了哥哥可能被骗的事儿。
    罗正现在人很平静，他只是叹了口气：“十万八万的，算是让他买个教训了，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罗月瘪嘴回来了，可是她没想到罗航居然把老爸的全部积蓄都丢了！
    她想找林书颜说说话。
    找简璇子也行。
    她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一个朋友。
    可是出门她却撞见了陆子野。
    小姑娘被眼泪糊了眼睛，都没发现自己的面前有人。
    陆子野摁住了她的脑袋。
    “不看路？小心撞到泥头车上送你去转世投胎。”
    罗月用自己的袖口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陆子野。
    “陆大哥……呜哇！”
    见到陆子野他反而像是见了亲人，哭得更大声了。
    陆子野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哭。
    “爸爸他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我哥他……”
    “早知道我就应该更强硬地阻止他的。”
    “都怪我。”
    陆子野看她哭了一会儿才开口。
    “别哭啦，看看这个是什么？”
    罗月撑起哭得有点肿的眼皮，睁眼看起来。
    “存折？”
    她还没看出来，陆子野帮他翻开了第一页。
    开户人是罗正。
    “诶？啊？”
    罗月还没反应过来，大概迟了有一分钟，她才吃惊。
    “这是老爸的存折！”
    “陆大哥，你是帮我哥找回来了吗？”
    罗月还如此天真地问着。
    陆子野却眨了眨眼睛：“你哥就是我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