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和他的心一样，是温热的。
    但脸上的银色面具很是冰凉，深不可测的眼眸出现愣怔和迷茫。
    小楚迅速离开他的唇瓣，松开抓着他臂袍的手，脚落到扇贝壳内，随后退开一步。
    她怎么轻薄了纯情的相柳了？她只是想抱抱他，没想吻上去的。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现在拯救一下还来得及吗？
    她抬起头，盈盈水眸注视着他，扬起彩虹般绚丽的笑容，“柳柳，你怎么过来了？”
    相柳望着她，脸颊处染了薄红、娇俏的笑颜，愣愣出神。
    他因那稍纵即逝的温暖，感到一丝不适应，就在刚刚他是想抓住温暖的，但它消失地太快。
    他抿了抿唇，唇上的温度犹在，也有点甜，一愣，原来嘴巴除了咬脖子，吸她的血可以感觉甜，还可以嘬其他地方？
    视线又落到还未消除的暧昧痕迹上，那里是他留下的。
    “柳柳？”她的声音似沁了甜的甘露，将他拉回了神。
    暧昧的红痕仿佛变得灼人，他被烫得微偏移了视线。
    他摊开修长的手，手上变出一个木箱，直接伸手，朝她递了递木箱。
    别扭的，就是不敢看她。
    “给我的？”小楚诧异，低头接过。
    “嗯。”
    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干净、清爽。
    小楚打开木箱，白色光芒万丈，一闪而逝，露出里面装着的数块冰晶。
    “给你疗伤，恢复灵力。”
    就在小楚看得出神时，相柳好听的声线发出的空灵之音响起。
    小楚只是在想这东西她能用吗？她没有实体啊！况且还没有化形。
    而相柳低着头，看着她盯着冰晶一动不动，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她是不知道用处，就解释了一下。
    那日咬伤她脖子和吸她血的事，他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来，后面想到他一贯善于交易，但是他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去了极寒之地寻了冰晶，作为补偿。
    “嗯。”小楚点了点头。
    还给他？小楚在心里做衡量。
    最终阖上木箱，放在一旁的贝床上。
    “你不用吗？”
    相柳疑惑地问，跟着坐在了贝床上。
    小楚眼波流转，朝他靠近，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等他不适的挪动肩膀、要推开她时，先开口说话，
    “我还没化形，这个用不得。”
    声音让人听得有几分落寞。
    “你拿回去，换钱给‘防风邶’的母亲换一个住处吧。”
    “那你怎么闯进来的？”
    闯进哪里不言而喻。
    他是没信她的话，但声音放轻缓了些。
    “我是极寒之地的一株生了灵智的莲，几万年来，孤独寂寞，孤苦伶仃，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相柳微侧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眉眼精致的女人，放软了僵硬的身体让她停靠，认真听她继续述说她的故事。
    “一天修炼结束我睁开了眼，就发现，我自由了，但自由的结果是踏在满是白雪皑皑的地方，漫无目地行走。我依然没有家，也没有一个相伴的人。”
    本来在实体莲上，后来自由了，该不会是那朵莲遭遇不测，她只剩下魂体了吧？
    若是小楚知道了他的脑补，估计会谢谢他，她还不知如何将真假参半的事说得有逻辑，他就自行填充她编纂的故事了。
    小楚可怜兮兮的声音，再加上不是非常好的身世经历，让相柳联想到自己，他同样也没有家。
    不由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看着她眼睫下似乎有水晶闪烁，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放出灵气，没一会，面上的泪珠没了。
    又伸出被靠着肩膀的手到她的背后，修长的手捏住了她脖子上的软肉，有一下没一下的捏一捏，算是安慰。
    他显然没发现他的举动是如何的暧昧，他只是凭着本能安慰她。
    小楚在他视线盲区的一端，嘴角微微上扬，又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说，
    “直到遇见你，你是我在极寒之地，遇见的唯一一个人，我就想和你做朋友。我就一直跟着你，不知怎么的就进来了。”
    小楚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使她说的连自己都不信，相柳应该也会把它当真的。
    相柳闻言停了动作，深深着凝视着她，确实如她想得那般，他信了。
    静默良久，小楚的头从他肩膀上起来，转头看向她，清明的眼睛，印刻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相柳感觉自己被吸入进她的世界，久久注视，直到甜枣般的声音传来，“你呢？”
    又脆又甜。
    “你的过往，要与我分享吗？柳柳？”
    相柳抿着唇，偏移了视线，不再看她专注的眼睛，也不想回忆过往。
    “你不想说，那便不说，我愿意等你想开口与我分享，我随时等你，洗耳倾听。”
    小楚温柔体贴的开口，似乎非常在意他的感受，相柳的心微微一热，心房像是被什么敲开了一条裂缝。
    没有人这么在意过他，“防风邶”的母亲在意他，给他家的温暖，那也不是真的他。
    他很清楚，虽然非常沉浸其中，扮演着防风邶的角色，照顾他的母亲，但他也是真拿她当自己的母亲照顾着。
    到底是不一样的，被一个看到自己真实面目的人所在意，很难不令人心动。
    她没有家，那便给她一个家。
    相柳心念一动，空间景象变幻，从海上变成陆上，一个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古朴典雅，道路两侧还种满了开着艳红的梅花，天上下起了雪，雪后覆在梅花上。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也是我的；你无处可去，我便给你留个地；无人伴你，我就与你相依。
    相柳看着她面露喜悦，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因为这对他来说太过珍贵。
    心只有一颗，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他想等她，等她开口。
    等她的心里容下他，而不是作为朋友。
    “嗯，谢谢你，柳柳。”小楚看着她扬起笑容，眼眸里有繁星点点。
    相柳看着她，永远都记得，此刻笑容明媚的她。
    ……
    相柳卖了冰晶，换了钱，给‘防风邶’的母亲换了一个更大、漂亮的房子。
    白天照顾‘防风邶’的母亲，直到夜幕降临，就去脑海中陪小楚，脑中幻化各种他见过的美景，与她一同欣赏。
    两人看着美景，默契地不说话，氛围依然很好，不觉尴尬。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
    这些日子，小楚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自己要走了，她要去回去修炼了。
    可要如何解释她编的故事，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