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廷解释了之后，便将现场重新交给了萧泊晟。
    后者抿了抿嘴，很快回过神来，从容的回答华荣社记者剩下问题后，示意下一人发问。
    自那si的记者之后，问题都正常了很多，大多数萧泊晟提前都有准备，轻轻松松。
    答记者问环节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萧泊晟就御灵基本架构、运作流程、影族基本情况、未来可能局面变化、灵术师学校概况等种种情况进行了详细解答，现场气氛轻松无比。
    “本次的御灵答疑座谈会暂时告一段落吧，后续大家有其他疑问，可以登陆御灵官网，自行查询。”
    差不多到场的各个记者和民众代表都提问过一次，李辉便准备结束座谈会，毕竟时间上已经超过计划很多，他看向萧泊晟。
    “最后，星辰先生还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这也是方廷提前和他沟通过的环节，目的也很简单。
    御灵毕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面对从没接触过的情况，难免会有民众产生恐慌心理，所以就要表现出态度，让他们相信，御灵有能力在将来的战争里护蓝星周全。
    就像当初在高速的裂缝前，萧泊晟会不计消耗，用看上去最从容的方式来战斗一样。
    思考三五秒，萧泊晟抬起手，摘掉千面，对着加速闪烁的闪光灯笑了笑：“接下来的话和御灵无关，是我的事，所以就摘了面具吧。”
    清了清嗓子，面对直播镜头，萧泊晟的笑容‘和蔼可亲’：“记得年前有人让我帮他看一下自己全险半挂的前灯，留个地址吧，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半小时内能到，几秒就能帮你搞定。”
    将千面收进手绳，起身离开，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记者观众们。
    从会堂出来，顺手让灵云掐断自己直播间的信号，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塞进一根，他已经不需要再徒手拆包装纸了。
    “小泊。”
    “嗯，没事了。”把另一根举到纪潇湘面前：“等很久吧？我们可以走了。”
    “也没有很久啦。”把糖含进嘴里，女孩有些奇怪：“不用和方老打个招呼吗？”
    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萧泊晟摇头：“不了，我想回江城一趟。”
    “好。”
    看出萧泊晟心情不太好，纪潇湘没有多问，默默抱住他一条胳膊跟着离开。
    等方廷从会堂出来时，两人已经不见踪影，看着周围满脸茫然的工作人员，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拿着手里的文件又走进会堂。
    时间刚刚来到晚上九点，太安医院后的小山公园寂静无比，萧泊晟牵着纪潇湘的手，拾级而上，沿路两旁的空白石碑静默伫立，守望着夜幕下的城市。
    “这里是烈士园，每一个石碑都代表了某一年牺牲在江城的灵术师。”
    轻轻点点头，纪潇湘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萧泊晟带她过来的原因了。
    走到最后一座石碑前，萧泊晟停下脚步，静默两秒，弯腰用手在旁边的草坪上抚了抚，坐了下来。
    “这座石碑上有三个人，是你搬来前我认识的朋友，你应该有在日记里看到他们的名字：江唯、马鹏程、王建国。”
    坐在旁边，纪潇湘轻轻拥住他：“嗯。”
    她明白，萧泊晟从来不需要什么安慰，所以只要这种时候，她这样陪着他就好。
    椭圆的月亮挂在楼宇间，空中星光点点，轻风拂过，有些微冷。
    “我刚成为灵术师的时候，这世界还很平静，没有影族，没有裂缝，御灵没有打算和现世有太多接触，灵术师也没有很多。
    和他们是在我第一次任务认识的，那次任务并不严重，虽然涉及了方老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但在御灵中，那也只是用来锻炼我们这些三阶以下灵术师的常规任务。
    不过因为我一时上头，任务变成了防守，差点害的我们一行十一个人交代在连云山的森林里.........”
    除夕那天晚上，叶离离开前给了纪潇湘御灵论坛的账号，再加上日记，纪潇湘早就知道萧泊晟在说的这些事情全貌。
    没有打断，偏头枕在萧泊晟肩上，听的很认真。
    论坛上，在别人的眼中，星辰如他的名字般闪耀。
    交流会上凭借无敌的体术被所有人所知；改进灵术让低阶灵术师整体实力上升至少一半；二阶进入未知世界直面六阶全身而退；三阶在李逍遥辅助下，完成对四阶影族的猎杀，后更是面对两只四阶及大量低阶影族，鏖战十几分钟，两只四阶击杀一只；以一己之力将最大的从恶灵术师组织，灵会的几名高层击杀.........
    他坚定不移、从不因力量而迷茫；他光芒万丈、是所有灵术师向往的模样。
    但又有多少人能看到，他心底压抑的痛苦。
    “十二月底，有天晚上雪枪出去玩，很久没有回来，后来虽然我找到了她，但是也发现了另一件事的端倪。”
    看着萧泊晟低头在组织语言，纪潇湘轻声开口：“江城灵会事件。灵会通过未知手段，探测并唤醒三处古代灵兽群吸引尊者注意力，在江城人为制造大量灵兽带走驻守灵山反应部队，后灵会头目纪光在灵山内潜藏的灵会人员接应下潜入灵山，盗走重要资料。
    是影界回归的伊始。
    该次事件中，驻江城灵术师江唯、王的男人、烛火殉职，山脊、冷冽身中灵力毒素，暂时失去能力，水火云被暴力剥去灵纹，进入神智残缺的状态。
    无平民伤亡，凡俗无察觉，在同级别的事件中，是付出最少的一次。源面向全体御灵灵术师发出号召，学习星辰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推理。”
    “是啊，去年八月份，我杀了郁同方，山哥和宋哥的毒素解除，年底夺回老大灵纹，他也恢复了，那样规模的灵兽出现在闹市，却只牺牲了两名二阶一名三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次奇迹般的大胜。”
    看着幽暗的天空，萧泊晟两眼没有焦距，表情有些发呆：“可他们本来不用死，如果我当时观察细致一些，马鹏程不会被那只蛇咬到；如果我那之前再多做一些实验，王大哥不会因为烟火的副作用而离世；如果我再谨慎一些，江唯姐不会为了救我被杀。”
    沉默了几秒，萧泊晟继续说道：“如果年后那次任务回来，我没有因为在意身上的异味在家里待那么久，桂姨也不会出事。”
    纪潇湘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没有说话。
    萧泊晟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我没有因为第一次调查任务的见闻，而选择对凡俗社会中的黑恶势力见而不闻，那应该更早注意到生肖会，那样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免受其害。
    如果我在兴安岭没有逞强的动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不用引来影族的觊觎，青木和驴友也就不会死。
    如果我在樱花时没有那么自大，就不会给他机会，那我就不会进入那么久的虚弱状态，不管是江城地震，还是南极洲的古代灵兽群，我都能参与的更多，那样牺牲就会更少。”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萧泊晟声音带了些哽咽：“我明明只是个失败者，怎么能担得起英雄这个名号呢？”
    比起纪潇湘嘴里那满是情意与爱慕的称呼，李辉带着敬意的英雄二字，带给萧泊晟的冲击，远远比他想象的大。
    从会场的众目睽睽下离开，在这里，在纪潇湘身边，不需要再伪装，回涌的情绪几乎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