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五爷心中不禁一抖,他听人说过老狐狸成精成怪的故事,据说老狐狸成精之后,会经常学人走路,还会学养鸡,把抓来的鸡赶进洞中养起来,然后慢慢享用,可这些毕竟只是空口无凭的传说,谁也没亲眼见过,五爷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怪事,心里暗自猜想莫非那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第二天一早,五爷把鸡从栅栏里往外赶时,特意的数了数,发现一些熟悉的母鸡真的不见了,五爷生气的就背上早年间留下来的老土枪,领着老黄狗在周边溜达,专门去平时那些未遛过的背地死角,最后果然在一个深坑内,发现了一层厚厚的鸡毛,还有些吃剩下的鸡骨头和鸡爪子。
经过一番细心的寻找,五爷在一片老坟地里发现了一个洞,洞口有井口一般粗,洞口光光的,显然是经常有东西出没,而且还挂着几根黄褐色的动物毛发,这些毛发有些发红,五爷因此便断定这就是只狐狸,而且还是只老狐狸。
五爷赶紧回去,取了一捆干黄蒿,还有一大串红辣椒,在洞口处迎风点火,顷刻间浓烟滚滚,辣味冲天,不一会儿,洞里边儿就传出吱吱的尖叫声和乱扑通的冲撞声,五爷则端着老土枪守在洞口,以防垂死的狐狸从洞口钻出。
就在这个时候,五爷突然感觉身后有异常,老黄狗夹紧了尾巴,恐惧地依偎在五爷的脚边,低声吼叫着,五爷回头一看,只见杂草丛中,有一只黄毛的老狐狸直立着站在那,形如人状,冲五爷吱吱叫着,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吓人。
五爷不禁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狐狸和人一样站立着,他赶忙调转枪口,寻找老狐狸致命的部位。
老狐狸有些畏惧五爷的枪口,不敢进前,只是在五爷的面前左窜右跳,尖叫着,叫声惨烈而又绝望,然后忽然一个跳跃,窜入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五爷提着枪叫上老黄狗就去追,一直追了好远,但是却始终没看见黄狐狸的踪影。
五爷无功而返,又回到了狐狸的洞口,然后就惊讶地发现,洞口的柴火已经被扒得四散一片,东一缕西一缕的,冒着浓浓的青烟,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毛皮烧焦的腥气味,五爷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老狐狸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假装逃跑,让自己去追,把自己调开,然后又折返回来救洞里的狐狸。
五爷趴在洞口仔细听了听,洞中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叫声,看来老狐狸没来得及,或者是没办法把同伴救走,五爷顿时来了斗志,找来二尺长的铁钩子,伸进洞里,就把狐狸从洞里勾了出来,勾出来一看,是一只三条腿的母狐狸,黄褐色的皮毛已经被熏得不成样子了,双眼无神地张合着,惊恐地望着五爷,胸呛内发出嘶哑无力的哀叫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五爷的眼前猛然间一晃,一条影子在眼前一闪即逝。
五爷知道这肯定是那只跑掉的老狐狸,由此看来,跑掉的那一只是公狐狸,只要有这只母狐狸做诱饵,就不怕逮不着那只公狐狸,五爷心里边有数,便扛起母狐狸,领着老黄狗,得胜而归。
下午的时候,五爷回村里挑水,村里人已经知道五爷抓狐狸的事,有人就告诉五爷说这几天下地除草,放在地头的衣裳常常被偷走,还有人大白天的就看见那对狐狸和人一样,穿戴着衣帽在树林里向人们张望,有的时候还拦住路人讨客烟抽,人们都说这样的狐狸通了人性,成了精怪,少惹为妙,要是惹了,指不定会遭报复的,可是五爷一辈子不信鬼神,哪儿在乎这一套,还跟人打赌说非得抓住这一对狐狸给人们看看,看看到时候它们怎么报复人的。五爷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的挑水去了。
等到天黑以后,五爷用绳子把母狐狸绑在了栅栏内的一根柱子上,挖了几个陷阱坑,盖了翻板,做好了伪装之后,便熄了灯,摸黑守在屋内,等着公狐狸上钩。
月亮升起来时,公狐狸出现了,它似乎已经预感到五爷的院内布满了杀机,只在五爷的房前屋后一声声地哀叫着,叫声凄惨而哀怨,捆在柱子上的母狐狸也已经缓过来了,公狐狸每叫一声,母狐狸就回应一声,一长一短,一高一低的哀叫声,犹如铁锯拉心般,让五爷心神不宁,一宿也没敢合眼。
一连三天的时间,公狐里都在五爷的房前屋后哀叫不止,叫声由高转低,由强变弱,五爷几次想把母狐狸放掉,可是想到自己在村里说出去的大话,吹出去的牛皮,还是硬着心忍住了。
到了第四天的晚上,公狐狸的叫声已经变得微弱而嘶哑,最后终于无声无息了,五爷提枪在房子四周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公狐狸的影子,他断定了这公狐狸是丢下母狐狸独自走了,五爷不禁叹了一声:这狐狸这东西就是狡猾,嗅到危险还是溜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五爷一出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母狐狸脚下的陷阱已经被树枝填满,而公狐狸则伏在母狐的脚下,像是睡着了,肚皮微弱的起伏着,再看公狐狸的嘴巴,血肉模糊,结满了血痂。
五爷拿脚踢了踢公狐狸,公狐睁开眼睛,努力地挣扎了一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五爷知道这公狐狸真是力气用尽了,却还是救不走母狐,看样子是要和母狐狸死在一起。
五爷看到这一幕,心在怎么也硬不起来了,一边解开绳索,一边感叹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你们这些动物还挺重情义的啊,算了,我就放了你们。
五爷边说话边解开绳索放了母狐,公狐和母狐本来已经不能动弹,见五爷放了他们,竟然奇迹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人一样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走去。
五爷看到这一幕,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如同傻了一般,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天之后,村子里放羊的老头来五爷这里找水喝,发现五爷病了,五爷无儿无女,身边作伴的只有一只老黄狗,村民们为他请了大夫,抓了药,轮流看护着他,可五爷的病却始终不见好转,人们便猜测议论说这是不是那对跑了的狐狸来报复五爷了?要不然的话,这好好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五爷心里明白,那对狐狸只是一对普通的老狐狸,根本不是他们在作怪,是自己真的老了,再有人来看望五爷时,五爷就硬撑着坐起来和人们说话,说自己只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可是人们从五爷那挂灰的脸上,分明看得出五爷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五爷终于倒下了,水米不进,嘴唇不停的颤动着,看护五爷的人俯耳细听,隐隐约约听五爷说什么狐脸狐脸的,人们就越发相信是狐狸在报复五爷。
这一天晚上,五爷突然好了起来,红光满面的,要吃要喝的,还让人烤了只鸡吊在外面,说那两只老狐狸今晚一定会来,他非得把那两只狐狸逮住,让人们看看。
有经验的老人就告诫守夜的两个年轻人这几天精神点儿,说五爷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挺不过今天晚上了。
当天夜里,夜已经很深了,五爷依旧两眼放光,怀里抱着那杆老土枪,伏在窗上望着外面,没有丝毫要死的迹象,两个年轻人见五爷比自己还精神,就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铛的一声枪响,两个年轻人吓得猛的激灵,一下就跳了起来,只见屋内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在摇曳的灯光中,五爷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挂着微笑,已经咽气了,而那杆老土枪紧紧的被他握在手中,枪口还屡屡地冒着青烟。
两个年轻人慌忙跑到外面,月光下的院中真的躺着一个黄乎乎的东西。
两个年轻人有个叫刚子的人,他心说难道五爷真的把狐狸给打死了?等两人走近之后,蹲下身子一看,那哪什么是狐狸啊,分明是五爷的那条老黄狗,老黄狗躺在血泊之中,嘴里还叼着一只烧鸡。
要说五大仙家里边最善良的就当属白仙了,白仙在五仙之中最擅长治病救人,刚子的奶奶一辈子都住在老房子里,脾气特别古怪,很少和人打交道。
奶奶住的屋子里的窗户特别小,所以屋子里常年昏暗,感觉非常的阴森,最古怪的是,奶奶还把窗户用黑布给蒙上了,而且从不开灯,只点蜡烛,整个屋子几乎不见阳光,看起来有点像灵堂的感觉。
由于奶奶脾气古怪,家里人很少和奶奶来往,只有刚子特别喜欢奶奶,时不时的还会去陪奶奶唠嗑,给奶奶送点吃的。
刚子二十出头,还是个小混混,整天四处闲逛,什么赌博打架找女人,想钱都快想疯了,所以那个时候奶奶的房子被列为拆迁区的时候,刚子特别开心,他想奶奶的房子要是拆了,作为大孙子的他肯定能分到很大一笔钱,等有了钱之后就可以做点儿小生意,迎娶白富美,从而走向人生巅峰,但是万万没想到,刚子的奶奶平时是一个和气善良的人,胆小怕事,可这次却转了性子,死活就是不肯搬走。
奶奶给施工队说下狠话:要让我搬家,除非我死。
奶奶的话很出乎刚子的预料,刚子以为这是奶奶的气话,没想到还真的是一语成谶,因为在那个年代,不是说你不想搬就不搬,房地产搞起拆迁来,眼皮都不眨,那是说拆就拆,不像现在至少还有机会让你做一个钉子户,在那个年代不允许有不可能,再加上那个时候有下岗潮,家里的职工双双下岗,分文没有,家里完全没有收入,想做点儿小买卖,好地方好生意都被别人抢了,家里要吃饭,孩子要上学,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办呢?所以那个年代活着很难,男的只能去混社会,做黑色买卖,而女的只能去做一些黄色的生意,虽然听起来可能不大好听,但事实就是事实,那个年代很混乱,如果没有背景,想做点什么事,那都是不可能。
刚子也是混社会的,尽管是个无名的地痞流氓,但也知道社会的黑暗,知道开发商的厉害,就百般恳求他奶奶,千万不能做钉子户,不然会死人的,而他奶奶长叹一口气,说道:行吧,那我就搬,不过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都有感情了,你让我最后再收拾收拾,回头我自己回乡下的老家。
刚子的奶奶跟开发商签了协议,难道钱之后,把拆迁款给家里的人分了,钢子拿了大头,家里人也都是皆大欢喜,特别开心。
到了拆迁的前一天,刚子不放心,怕他奶奶反悔赖着不走,那就可惹麻烦了,所以专门到奶奶的房子里看了看,老太太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刚子心里的石头这才算落下了,反正钱也拿到了,刚子就想着出去看看,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刚子当天晚上就找车跑到城里,在城里玩了几天,回来之后,才知道出事了。
钢子的奶奶没有走,拆迁的施工队把钢子的奶奶埋在了地下,当时大家都很害怕,开推土机的司机也是个老实人,赶紧召集现场的工人把老太太挖出来,挖出来之后,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只看老太太的样子,感觉她已经死去很久了,因为老太太挖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具干尸,放了很多年的干尸,肉体已经被彻底风干了,要说最邪门儿的事,那就是有一只很大的白色刺猬趴在老太太的身边,这个刺猬不怕人,就一动不动的趴在老太太的心口处,怎么赶都赶不走,就跟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