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茵心中愧疚:“对不起孩子,奶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连豆豆轻声开口:“谢谢奶奶。”
程茵:“工作不用担心,冷澈去找你的领导解释了情况,给你请好了假,这段时间安心休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走廊通过开着的病房门传来。
冷澈身上的大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飞扬,几个大步跨到连豆豆病床边:“感觉怎么样?”
他进来后,护士姐姐很有眼力见儿地离开了病房,还将门轻轻关上了。
冷澈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连豆豆脸颊上的每一处:“抱歉,我刚刚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来得有些晚。”
连豆豆张了张嘴。
冷澈将耳朵贴近,想听听她说什么。
连豆豆字正腔圆:“神经。”
屋内的温情气氛瞬间被打破。
连豆豆接着说:“还有点油腻。”
屋内的氛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陷入沉默。
程茵轻咳两声:“那个,奶奶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俩聊哈。”
老太太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离开。
连豆豆指挥冷澈:“帮我把床头调高。”
冷澈听话照做。
连豆豆感受了一下床的角度:“行了行了就这么高。”
“你离我一米远。”
冷澈后退一步,连豆豆抓住身边的枕头狠狠地砸过去。
冷澈彻底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十分茫然。
他捏着枕头没有碰到地面的部分,把枕头从地上捡起来,看上去姿态很低:“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你打我吧。”
连豆豆脑瓜子嗡嗡的,眼睛也有点看不清了:“你不该吗?要我说说你做了什么吗?”
“你不仅利用程晓亮,你也利用了我。”
冷澈扶住她的肩膀:“别生气,冷静一点。”
“你别碰我!”
连豆豆怒气上头,说到最后嗓子都破音了。
冷澈后退一步,手指摁下桌面上的护士铃。
“好的,我不碰你,你冷静一点,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连豆豆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我没事,说说吧,你当时怎么想的。”
冷澈沉默几秒:“现在不合适说这个,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再聊。”
连豆豆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冷澈皱眉:“豆豆,你别这样,我都可以解释的。”
连豆豆微笑:“请你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出去。”
医生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连豆豆这句话,她劝着:“冷总,连小姐现在身体不适,也会影响心情,不建议现在刺激她的情绪。”
“您先在外面等一下吧。”
冷澈冷冷地瞪了一眼医生,而眼神重新转向连豆豆时,又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那你好好休息,我等等再来看你。”
……
“哟,五天了吧?还在门口蹲着?”赵与越过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的冷澈,走到旁边的单人椅子上坐下:“不对,也不算门口。”
赵与环视着这间套房式的病房:“准确来说,你在客厅。”
冷澈嫌弃眼皮瞥了他一眼:“说够了吗?”
赵与:“没说够,我之前提醒过你了吧。”
冷澈眉心皱起,眼底晦暗不明:“确实是我的问题,是我太大意了。”
他没想到程晓亮还有这个胆子。
“我就多余来关心你。”赵与撇了撇嘴角:“懂了,那你还是在这里蹲着吧。”
说完,赵与慢悠悠地起身,整理好衣服,双手插兜,十分悠闲地准备离开。
冷澈唇角紧绷,犹豫片刻还是出声喊道:“别走。”
赵与笑嘻嘻地转身:“冷总有何吩咐啊。”
“我应该怎么做?”
赵与倒着退回椅子边:“你先说说你错哪里了。”
冷澈理智地开口:“错误地判断了程晓亮的性格以及家里破产父亲被抓对他的影响,同时错误地估计了他的疯狂程度,导致豆豆受伤。”
赵与:“然后呢?你对连小姐有没有别的情绪?比如愧疚,比如后悔。”
冷澈:“当然有。”
赵与:“你看到她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不想失去她。”冷澈语气淡然,眼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
赵与靠在椅背上:“我建议你主动和连小姐坦白你做的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冷澈:“嗯,我知道。”
赵与:“都这么多次了,你到底是低估了连小姐还是高估了你自己啊?”
冷澈前倾身体,给赵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我不知道。”
赵与十分稀罕地从冷澈手里接过杯子,左看右看,这可是冷大老板继承家业之后第一次给他倒水。
冷澈端着杯子,沉声问道:“她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赵与:“那你不该反思反思你自己吗?”
冷澈没有反驳:“这几天仔细反思了。”
赵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你反思出什么了?”
冷澈拿起身边的平板,调出页面后递给赵与。
赵与震惊:“你这是做了个ppt吗?”
冷澈:“没有那么精美,只是简单罗列。”
赵与一行一行地扫过去:“你这条‘太优秀了让她有距离感’。”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周围,确认自己没眼花:“不是,我的朋友,你装够了吗?你从哪得出这条结论的?”
冷澈清清嗓子,错开视线:“我只是把可能性都列出来了。”
赵与看着他:“有你这样的家世,比较自信也是正常的。”
“但是!”赵与转折:“连小姐客观来说也是品质很优秀的人,而且几次聊天下来,我能感受到她的内核是比较稳定的,依照我和她浅薄的交情来看,她是不会因为这个不接受你的。”
“冷澈,你连这条都能列出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你所谓的努力和尊重,高高在上。”
冷澈思考一阵后认真发问:“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有什么对比案例?后续我应该怎么改正?”
“先明确,你现在是在追求她对吗?”
冷澈点头。
赵与:“既然是在追求,就应该有她不接受你的追求,有这个预期。”
“你做的那些表现自己,或者说是你自认为可以加快你们感情进度的那些事,影响到了她的生活,这不算是尊重。”
“……”
赵与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和他分析了一通。
冷澈垂下眼皮,安静地思考了许久:“抱歉,没人教我这些。”
赵与:“可以理解。”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赵与将左手放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倒置贴在左手掌心,指节弯曲模仿下跪的动作:“反思好了就去滑跪吧。”
“好了,你可以走了。”冷澈站起身,仔细整理了刚刚因为长时间坐着而被揉皱的衣服:“多谢,年终奖翻倍。”
听见第一句,赵与一拍大腿站起来,听见第二句,立马换了方向往门口走:“谢谢老板,祝您百折不挠、不耻下问、改过自新。”
出了门赵与还留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和冷澈告别:“老板再见。”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
冷澈抬手敲了敲门:“是我。”
连豆豆在里屋用牙签扎起一块削好的苹果,靠在软和的床头,看着电视剧。
冷澈:“我买了葡萄,要吃吗?我给你剥。”
连豆豆细嚼慢咽吃完口中的苹果,才不慌不忙地出声:“进。”
冷澈端着一盆个个饱满剔透的葡萄推开门:“苹果还好吃吗?不好意思,第一次削,不是很好看。”
连豆豆:“凑合吧。”
葡萄被冷澈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则是拉了凳子坐在连豆豆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