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可真是被人狠狠地耍了一通啊。”
    蛊雕号的指挥室内，看着统计上来的受损情况，杨肆康无奈地摇着头。
    和一个熟悉自己这边的战术习惯的对手作战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因为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战术习惯，所以很多行为从一开始就会被轻易看穿。
    他的舰队和皇家的舰队就是这样的情况，因为光辉、威尔士亲王以及厌战的缘故，皇家舰队对他的很多战斗风格都有认知。
    比如说可畏和怨仇的配合，这一招放在任何一个不了解杨肆康这边的风格的对手那里都能够产生奇效，两位舰娘的连续控制，其他人的全力围攻再加上反舰导弹的精准打击，能够扛过这一套连招的人在指挥官中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而，厌战在可畏动手的同时就精准地做出判断干扰了怨仇，导致整个控制链最重要的一环断裂，攻势没能连续起来。
    天狼星遭到重创的原因也在于了解，正因为自己了解厌战那边的习惯以及她的舰装性能，所以才会派出几位舰娘专门针对厌战进行牵制。
    然而厌战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用意料外的临时判断给予了杨肆康沉重的反击，天狼星现在还躺在维修室里呢。
    但杨肆康说是被人耍了一通，原因却是在于他已经大致看清了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原因。
    如果把这个镜面海域的内部视为由一块镜子分割出来的内外两侧，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开始算，他们本该是在外侧，但是在第一场战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转移到了内侧。
    内侧困住了他们，但杨肆康成功让自己的舰队突破了内侧的限制回到了外侧。
    而在这之后，皇家舰队出现了。
    就像是人在镜子里会留下倒影一样，此时他的舰队和极大概率还没有从内侧脱离出来的皇家舰队在同一时间分别处于外内两侧，于是在彼此所在的区域留下了‘倒影’。
    然后，好人理查德利用了这个机制，让‘倒影’活了过来。
    她希望杨肆康和皇家舰队互相厮杀，但是显而易见即便是她本人在场也不可能完美地模仿出杨肆康和皇家舰队的行动，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个极其简单的解法。
    既然两边都有彼此的倒影存在，那么只要在杨肆康这边让皇家舰队主动发起进攻，杨肆康必然会进行反击。
    在无法沟通，确信对方是敌人的情况下，攻击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杨肆康舰队的行动同步到杨肆康的舰队的‘倒影’身上。
    此时她只要在另一侧如法炮制，让杨肆康的舰队先对皇家舰队动手，皇家舰队的应对方案自然也就有了。
    这样一来，通过两边的倒影，就能实现让杨肆康和皇家舰队互相战斗的目的！
    “不出意外的话，当时皇家舰队应该在另一侧的跟我们相同的位置上，我们战斗的那个皇家舰队就是她们实际上的倒影。”
    杨肆康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人理查德这次可真是好算计了，如果没有发觉的话，只要我或是皇家舰队有任何一方对对方造成了实际上的击沉，那么问题就非常大了。”
    杨肆康说完，镇海也沉默了。
    他当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舰娘被皇家舰队击沉，同样的皇家舰队的阵容构成摆在那里，首要目标的厌战和伊丽莎白无论哪一个被重创，都会极大的影响杨肆康和皇家的关系。
    只要破坏了杨肆康和皇家之间的关系，好人理查德的目的显然就达成了。
    毕竟在彼此已经有了间隙的情况下，再想要精诚合作，那就是梦话了。
    在刚成长起来的树上打一颗钉子，等到树长大了之后拔掉钉子也依然会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的。
    间隙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所以，在察觉到了异样过后，杨肆康立刻就不假思索地改变了反舰导弹的设定、
    如果当时他没有突然冷静下来的话，现在恐怕那六发反舰导弹已经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幸好您当时冷静了下来，不过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冷静下来，也真是不得了……”
    镇海称赞了一句，但杨肆康苦笑着摇头道：
    “实际上，我并没有那么冷静。我是突然一瞬间冷静下来的，之前的行动已经是不假思索的行为，可是在即将发射导弹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冷静了，所有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只剩下了理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恐怕不会意识到这里边的问题，那六发反舰导弹的目标位置也不会做出更改了。”
    镇海一愣，随后微微蹙眉，目光转向旁边的逸仙，后者微微摇头。
    突然之间的冷静，这种事情听上去就显然很不符合常理，而从杨肆康自身的角度来描述成这样的话，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但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使然，加上这个小意外造成了很好的结果，所以她们默契地没有立刻继续这个话题。
    “哎，急救的情况如何？”
    “除了天狼星之外，其他人的受伤情况并不严重，不过因为不理解您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不满的舰娘是有的。”
    贝尔法斯特不在这边的原因也在这里，她现在得帮忙照料受伤的同伴，同时也需要她出面才能让那几位不满的舰娘暂时安分下来。
    “你们两个先留在这边吧，我去船舱里看看。”
    杨肆康来到船舱里，他来到医疗室这边的时候，几位舰娘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他刚一进入房间，威奇塔和纳尔逊几人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杨肆康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手。
    “旁边的房间里还在进行治疗，我就在这里说了，大家稍微安静一点。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对于我突然下令撤退以及故意打歪目标和逃离战斗的行为有质疑，现在我们的环境相对安全，我现在来给你们解释原因。”
    他把自己的猜想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舰娘们听着听着也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杨肆康所说的虽然是他自己的推测，但是很多地方都是和她们的切身感受相同的。
    而在人群中，约克城和花园等早就有所猜测的舰娘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而已。
    她们当然也有各自的推断，但是谁都没有站出来解释。
    原因很简单，杨肆康才是指挥官，他的行为需要他自己亲自来给出能让人信服的解释，这样才是最好的。任何人，哪怕是贝尔法斯特来替他解释，那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基于以上原因认为我们应该脱离那场战斗，放弃继续战斗下去。虽然这有可能是我的个人臆想，但放弃那场战斗最多只是暂时退避一次，而如果我的猜测成真，打到底的话，对我们和对皇家来说都是灾难性的后果。”
    他环视房间里的舰娘们，目光着重在威奇塔、无畏、纳尔逊这些舰娘身上停留，然后郑重地说道：
    “我要你们全都活着，为此失败也好逃避战斗也罢，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