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悦低着头,没看见陆燃。
直到陆燃走到了她跟前,她的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着,她才下意识抬眼,看见了陆燃。
温时悦通红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震惊,而后便是失落。
她没自恋地想着陆燃是专门回来找她的,他可能只是发现自己落东西了,回来找吧。
温时悦只看了一眼陆燃,就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站着,她蹲着。
陆燃居高临下,眼眸微沉,俯视着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女人。
女人刚才望向他的那双楚楚可怜、澄澈透亮的大眼睛,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半晌后,他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几内亚当地的银行卡给她,嗓音沉静疏离:“拿着,我这就让我的人帮你找酒店。”
温时悦闻言,抬眼望着他。
她怔怔的,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受他给的银行卡。
她就那么看着陆燃愈发变得冷硬成熟的英挺面容,还有他那双以前明明少年气十足,现在却变得十分深沉的眼眸,深邃得仿佛万丈深渊,看得人心砰砰直跳。
他现在虽然糙了些,但温时悦觉得他比以前更帅气了,也更加有男人荷尔蒙爆棚的那种感觉了。
性张力简直拉满。
她看着陆燃拿着卡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然后他把银行卡给了她的保镖,转身要离开的瞬间,说:“赶快跟上,我让我的人先给你们找酒店,然后我们再回去。”
温时悦还是蹲在地上没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搞什么。
想起她以前那么任性地对陆燃,陆燃现在还能管她,她应该开心地谢天谢地啊,怎么还郁闷呢?
难不成她现在还能期待着陆燃来好声好气地亲亲她,哄哄她?
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温时悦吓了一大跳。
她对陆燃的提议没什么反应,但保镖一听今晚不用睡大街了,自然很开心。
保镖兴奋地把她强行拉了起来:“小姐,我们快走。”
温时悦被迫被拉着走。
随后,一路上陆燃的司机找了好几家酒店,环境都还不错,但都被陆燃否决了。
因为陆燃觉得不够好,不够上档次。
司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住的地方跟窑洞一样简陋,还嫌弃市中心的高档酒店环境不好?真是有够奇怪的。
几内亚的市里虽然还算繁华,但是肯定跟西城这种国内一线城市比不了。
繁华的酒店就那么几家。
司机通过导航,将车开到了最后一家豪华酒店门前:“二少爷,你觉得这家怎么样?这是最后一家好酒店了。”
陆燃还是看不上,觉得温时悦应该住不惯这么“简陋”的。
但这是最后一家了,没办法,他伤口疼,也想赶紧回去休息,所以他决定把温时悦安排在这里。
他语气淡淡:“就这家。”
司机把车门锁打开,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温时悦,有种终于要把人赶走了的得意:“温小姐,请下车。”
司机叫温时悦的时候,温时悦还沉浸在跟陆燃的回忆里。
她后知后觉,双腿无力地站起来,心里虽然对陆燃不舍,但她没表现出来,乖乖地跌跌撞撞地下车。
然而,就在她的脚刚要迈出车的时候,酒店内忽然传出了一阵巨大的枪击声。
温时悦被吓得一瞬间双腿绵软无力,瘫在了车里。
司机见状,赶紧关上车门:“见鬼,怎么这么倒霉?”
司机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开车疾驰而去。
等远离了枪击现场,司机悄悄侧目,观察了一下陆燃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二少爷,现在怎么办?还要给温小姐找另外的酒店吗?”
陆燃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缩成一团,害怕地发抖的温时悦,喉结滚了滚,低声说:“带他们回我们住的地方先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司机立马调转车头,朝着他们居住的郊区走去。
陆燃他们就住在陆氏的工厂里。
陆氏的工厂在郊区。
听闻陆燃说的,温时悦终于再次抬起了头,怔怔地盯着他的身影看,心中五味杂陈。
偶尔,透过车内后视镜,她的偷看被陆燃发现,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冷而锐利,她又赶紧撇开目光。
曾经的陆燃给了她一种错觉。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不喜欢她的陆燃是这么的冷漠,这么的难以接近。
他那种看向她的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冷漠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剑一样,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心窝。
温时悦心里的巨大落差感,让她难受极了。
……
一小时后,抵达陆氏工厂。
陆氏的工厂还算不错,规模不小,而且里面灯火通明。
看见陆燃下了车,温时悦赶紧下车,跟在他身后。
弱小、无助、又可怜。
陆燃小幅度地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工厂里都是男人,温时悦一个女孩子挤在一堆男人里,很不方便。
陆燃思考了一下,把她的保镖安排在了一楼的员工宿舍里,而他带着温时悦上了二楼。
陆燃的房间肯定不能跟他在陆家老宅的西院相比,但在这种条件下,也不能讲究那么多,只要干净,有热水,就很好了。
陆燃的房子里有一间客厅,一间带洗手间的卧室。
陆燃进去卧室拿了件衣服出来,然后指着卧室的方向,跟温时悦说:“你今晚先在我的房间里凑活一晚上。”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压根不带丝毫的暧昧。
让温时悦想多想,也多想不了。
“谢谢。”温时悦说。
她乖乖听他的安排,缓慢地往他的卧室里挪。等挪到门口的,她支支吾吾,小声问他:“你……你能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件吗?”
她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折腾了这么久,身上早就难受极了。
她想洗个澡再睡觉,可是她的衣服也被抢劫了,她没干净的衣服换。
陆燃闻言,眸色极深地看着她几秒,而后大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给他拿了一件他的黑色短袖和运动裤:“你穿。”
他的表现就是很正常地帮忙。
温时悦为自己忍不住的脑补感到羞愧。
她十分不自在地接过他的衣服,说了句:“谢谢。”
陆燃:“没事儿。你收拾吧,我出去了。”
陆燃说完,不带丝毫留恋地出去了,顺便还很绅士地帮她把门也关上了。
温时悦盯着房门那里独自难受了一会儿,就去浴室里洗澡了。
陆燃的浴室里很干净,也很简单,洗手台上就只放了个沐浴露和洗衣液,还有一包抽纸,再什么都没有。
温时悦有个习惯,洗澡的时候,会顺便把她的内衣和内裤都洗了。
这次也不例外,她洗完了内衣裤,想找个衣架晾起来,可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没办法,她只好抽了好多抽纸铺在洗手台上,然后把她的内衣裤晾在上面。
然后,她才安心地去洗澡了。
洗完澡,她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
许久她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想着陆燃应该是休息了。她没睡,等着头发自然干得差不多了,才去床上睡觉。
陆燃的床上用品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味道,应该是才换了干净的不久。
许是温时悦真的累了,她抵挡不住困倦,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天大亮。
早晨九点半,陆燃要进来洗漱,然后去公司。
他敲了敲门,温时悦才醒来。她盯着一头快爆炸的头发,以及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就去给陆燃开门了。
她只穿着陆燃的短袖,裤子没穿。
这么热的天,他的裤子又厚,穿着很不舒服,所以就没穿。
经过一夜,她身上的短袖已经皱皱巴巴的,不像样了,短袖的一边下摆还卷了起来,快到大腿根了。
陆燃看着她这装扮,眼眸暗了暗。
他把她轻轻往旁边一推,语气冷淡:“我上班快迟到了,要去洗漱。”
温时悦哦了声。
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陆燃没管他,径直进了浴室。
然后,他被浴室里的景象惊呆了。
洗手台上晾着她的内衣裤,而他的一包抽纸,竟然被她一晚上就给浪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