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抓住的这个路人,是个碎嘴子,路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陆燃听:“刚才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被流氓给拖进一个小巷子里强奸了,后来女孩子报警了,但流氓早跑没影了。”
陆燃闻言,不知为何,右眼皮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他冲到人群里,猛地推开挡住他路的人,一路往前,冲到了警察跟前,然后就看到了瘫在地上,双腿间流着血的段忆娴。
她原先白嫩嫩的脸颊此时已经变得通红,而且脸颊上还印着清晰的巴掌印,她的嘴角还留着血,看起来超级惨兮兮的。
陆燃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段忆娴看见他来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有的只是死寂。
她这一眼,让陆燃的心颤了颤。
陆燃不是那种冷血的人,他还是挺有责任感,挺有担当的,从小到大都是。段忆娴被侮辱的这事,要真追究起来,他勉强是可以算作罪魁祸首的。
这一瞬,他后悔了。
他之前应该采取一种更温和的态度赶走段忆娴的,而不是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么晚了,他还不管不顾地让段忆娴一个人走了,这才导致她受到了伤害。
他和段忆娴无冤无仇的,他只是烦她纠缠他,并不希望她受伤害。
可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警察看着可怜兮兮的段忆娴,也有些同情她,对她温柔地说:“小姑娘,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个伤害你的流氓,法律会制裁他的。”
段忆娴只哭着摇头,也不说话。
警察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是被她给拒绝了。
她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燃,目光怨怼又凄楚,任谁看了,都会对她产生同情之心。
或许陆燃的本性是好的,亦或许是他对段忆娴怀有愧疚之情,总之,他再没有犹豫,直接抱起了段忆娴,他不能酒驾,便麻烦警察送他们去医院。
就在陆燃把段忆娴抱上警车的那一刻,他的身后忽然有亮光闪了一下,好像摄像机拍摄的瞬间,闪光灯忽然亮了那么一下。
可陆燃完全没有觉察。
警车里,陆燃和段忆娴并排坐在车后座。
半路上,段忆娴试探着偏头,见陆燃没有躲,也没有厌恶她的意思,就放心地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燃的眼里闪过一丝排斥的意味,但最终还是忍着难受,让段忆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段忆娴很安静,没有跟他大吵大闹,也没有怪他,好像她经历的被侮辱的事,只是一件小事,这让陆燃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陆燃的身板挺得直,一动不动,导致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半边肩膀都麻木了,可段忆娴还是靠着他,半点没有要自己下来走路的意思,陆燃心一横,抱着她下了车,直奔妇科。
把段忆娴交给医生的时候,陆燃有一瞬间的脱力,腿软,他差点就跪在了地上,幸好他及时扶住了墙。
此时此刻,他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他烦躁地使劲抓了一把头发,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遇上呢?
虽然段忆娴倒霉这事跟他的关系其实也不大,可他就是良心过不去,他心里有些不安。
等抓到那个臭流氓,他一定要把那个臭流氓大卸八块。
陆燃想到那个臭流氓,就恨得牙根痒。他非常愤怒地朝着坚硬无比的墙壁重重地锤了一拳泄愤,这一拳也让他刚刚有点结痂趋势的手,再次血流不止。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看都不看他的手一眼。
半小时后,医生给段忆娴做完了身体检查,告诉陆燃她的私处撕裂了,而且那个侵犯段忆娴的流氓还没有戴套,让他赶紧去给段忆娴买紧急避孕药。
陆燃虽然头痛欲裂,但还是给段忆娴买来了紧急避孕药。
他把药递给段忆娴,然后说:“我通知你的父母来医院看你,你告诉我一下你父母的联系方式。”
段忆娴终于说话了,她悲痛地大喊:“不要!我不能让我父母知道这件事的。”
陆燃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嘲讽地扯了扯。
段忆娴的父亲不会来看她的,他不敢来,不过她的弟弟和母亲可以来。
陆燃觉得自己对她仁至义尽了,不可能再彻夜守着她,直到她好起为止。
他说:“那我帮你联系一个护工照顾你。”
段忆娴眼里闪着泪花,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燃,她都这样了,他还不陪着她?
她想大声地控诉他,可是一想到这样会把他惹急,把他对她仅存的那一点愧疚之心给控诉没了,所以她忍住了,她只是神情凄楚地望着他,问他:“你要走吗?”
陆燃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她。
段忆娴忽然扑倒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他一下子就想推开她了,但最终还是垂下手,忍住了,任她抱着。
“你别走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你陪陪我吧,求求你了。”
“我让医生和护士,还有护工24小时陪着你。”
陆燃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会陪你。
段忆娴震惊于陆燃的冷漠无情,但她还是没有闹,她只紧紧地拽着陆燃的衣服,无声地不让他走,一双大眼祈求般看向他。
陆燃的脸色并不好:“段小姐,我是人,不是铁做的,我也需要休息。”
他现在头疼到快要炸了。
段忆娴指了指自己的病床:“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幸亏陆燃意志坚强,不然这会儿他早已随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面对段忆娴几次三番的纠缠,陆燃捏紧拳头,竭力隐忍着,用自己最后的耐性告诉她:“我把你送来医院,给你请了个护工,已经是我为你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段小姐,你应该为你自己负责,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陆燃说完,拨开段忆娴抓着她衣服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忆娴被甩到了地上,面如死灰。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陆燃他能对温时悦那么好,即使温时悦伤了子宫,可能永远也没法生孩子了,他也要温时悦,而她那么爱他,身体也很健康,她能给他生好多孩子,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多看她一眼?
她都变成这样了,也换不来他一丝丝的怜悯吗?
段忆娴埋头痛哭。
而陆燃离开医院之后,斜斜倚在医院门口的柱子上,缓着酒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