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对父子的自信，一旁的李善长看在眼里。
他们的确是有自信的资本，但是他还是要将话题拉回来，他都八十多岁了，之前为了老朱的前程殚精竭虑，如今后半辈子，他还要为自己的身后名谋求一些。
他可是如今的心学圣人，若是心学子弟能够大规模的登上朝堂，那么心学就不会没落，自己心学圣人的名号也会流传下去。
李善长拱了拱手道：“太上皇、皇上臣以为不应该光看如今这两件事情，而是应该将所有的事情联合起来看待，就算是河南道的事情，这背后有些地方也不得不防。”
老朱和朱标闻言转过头，老朱开口笑道：“行了，老兄弟咱知道你的意思，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对于天下大势的把控咱信你！”
李善长算是最早跟随老朱的文人了，起势时的许多谋划都有李善长的身影，其对于局势的把控老朱还是认同的。
“如今国家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变局之中，重种新政实行下去，百姓们深受益处。就像是驿站、就像是摊丁入亩、就像是军改吏，就像是官绅一体纳粮。其实这些政策已经铺开到大明各个地方了，就比如说是驿站，如今整个大明已经多出了两千多座驿站，出于重要路程的驿站更是日挣斗金，同时这些政策也进一步解决了军队的问题，无论是卫所，还是普通百姓都有好处，但是这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牵扯多少人的利益？”
“虽然朝廷在稳步推行的时候，处理了不少人，但是地方上的人是不能全都处理掉的！”
“如今不过区区二十几载，远没有到万世太平的地步！老臣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些人或许不是一方势力，但是真要有机会，他们很有可能联合到一起！”
“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你猜出了什么势力？”老朱目光冷冽，缓缓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指在茶杯上转圜。
看着这样的老朱，李善长下意识的心中泛起一抹寒气，这个样子的老朱他十分熟悉，那是一种运筹帷幄，心中安定的样子！
难道........
其已经知道这些其中的隐秘了？
不应该.......
锦衣卫的情报朱标并未藏私！
难道........
老朱手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一个情报机构！
李善长连忙收敛自己的表情，使自己变得古井无波起来，低下头语气恭敬：“老臣以为此次很有可能是山西道的晋商和这些白莲教勾结在一起，甚至不止这些，山西道的那些卫所因为之前的政策很有可能和晋商有所勾连，他们是其中不稳定的因素，还有因为山西乃是九边，若是其跟草原上的部落........”
老朱冷笑一声，重重的将茶杯推到一旁：“当初国家初立，百废待兴，咱虽然将那元人赶到了长城之外，但是北方成为了一片白地，而且天下也是动荡异常，各处起义军、元贼余孽盘踞，需要朝廷清扫。”
“朝廷危难之际，咱只能跟这些商人们谈些条件！给了他们一个开中法，不过是为了边关的安定！”
“咱给了他们泼天的富贵，飞弹不知道感恩，现在竟然还敢起其他的心思！”
老朱不知道晋商的事情么？
九边可是重地，老朱当然派遣了不少锦衣卫！
但是开中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在国家穷困之时，保证了朝廷数十万边军，能够一直驻守在长城内外，将当时依旧势大的元人挡在关外！
可是坏处也是十分明显，就是盐引的收益实在是太大了！
让这些晋商吃了个盆满钵满，渐渐的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将手伸向了两淮地区。
但是苦于没有其他的好办法，老朱一直都没有动作。
到那时现在不同，有了铁路，有了海运再加上有了耐寒产量大的土豆、红薯、玉米九边的粮食已经能够保障了！
所以在朱雄英提出将盐引重新收回朝廷的手里，进行盐铁专卖的时候，老朱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同意了！
有了海边的晒盐场，将盐的产量翻了几倍，最为粗制的大粒盐几文钱都能买到一两，再加上海边建起来的腌渍厂，各种咸肉、咸鱼制品可以通过几个铁路网销往各地，如今的百姓已经可以很轻松的吃到食盐了。
当然那些个原本靠着盐引赚的盆满钵满的商人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因为除了赚上一些渠道费，他们原来一本万利的生意彻底没有了！
“咱老了，这些事情看的多了，咱当初就靠着一条腿走了大半个大明，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咱呐看的都烦了。”
“升米恩斗米仇！”
“当初他们帮了咱，钻了国家的空子，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啊咱一直忍，这些人却是将咱当傻子糊弄！”
“真当咱不知道他们那些腌臜事情？真当他们将山西道经营成了国中之国！连戍边的王爷都敢威胁！”似是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老爷子一把就将手边的茶杯挥到了地上。
李善长心中一紧，生怕老朱要说出什么大开杀戒的话，连忙躬身道：“陛下息怒，世人多贪念，不能理解圣上用意！如今大明正欣欣向荣短短数载，粮食满仓。钱粮无数，百姓安居乐业如此盛世景象，非明君不可现！”
“只是其中有些奸佞之辈，不思国恩一意孤行！然如今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借此看清这天下到底如何，也好有一个清理干净的机会。”
“查！告诉锦衣卫给咱将地方盯紧了！还有通知各个卫所，这次都算进军功里面，就算是要将这天下再闹个天翻地覆，咱也要将这些阴沟里的家伙都给一个个拽出来！”
老朱神色哦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背后一凉。
锦衣卫固然可怕，但是这是针对于官员。
但是老朱这是要出动天下卫所，这样会造成的杀伤力.......
一旁的朱标不由的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