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其他质子那般,围绕在宣子庆身边,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追捧的态度,好像他有多完美似的。
不管是面对来自手足至亲的口蜜腹剑,还是来自这些必须讨好他的人的谄媚,宣子庆都有一种淡淡的厌烦感。
许是虚伪接触多了,他更想要的是真实,恨便彻底的恨,喜欢便彻底的喜欢,不要总是戴上一副面具来做心口不一的事。
但渐渐的,宣子庆发现原身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竟是真的单纯,即便在自己面前,不开心了也会挂脸,半分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宣子庆真正的生了几分兴趣,时常将原身带在身边,好来个日久见人心,看小团子是真的纯善,还是太会伪装。
或许是因为来到异国他乡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来自于宣子庆,得他处处照顾,原身便记在了心里,以诚相待。
于是,宣子庆身上多了很多小挂件,都是原身闲暇时编的竹蚂蚱,或是扇袋,做工不算精致,胜在肯用心。
这让孤独的太子感受到了养弟弟的乐趣,待原身自然越发亲近,常伴左右,用瑜国帝后的话便是“恨不得拿根绳子拴在裤腰带上”。
穆令尔乃家中独女,在瑜国,一些特定情况下,可由女子顶立门户,便也不怕什么,只难免感到孤单,有了原身后,亦感受到有弟弟的快乐。
真心换真心,原身和宣子庆穆令尔的关系越来越好,瑜国帝后爱屋及乌之下,待原身也十分疼爱。
因此,原身说是来做质子的,但地位待遇要比原来在言国的时候好,言国帝后更疼爱二皇子和三皇子,待原身一般般。
据说如此偏差的原因是原身出生时,国师算出他命格奇特,乃大凶大吉之兆,既有灭国之力,亦有兴国之能。
这样的命格若放在大国,当属兴盛之兆,放在言国则是相冲之势,为着帝后,为着国运好,彼此间最好远着些距离。
待原身站住脚后,便送到实力强劲的大国,以他注定旺大国运势的命格获取该国的庇护,以滋养言国。
是以,原身才出生没多久便被送出了宫外,于皇庄里温养,对外只说他体弱,须得远离人群精心养着。
平日,原身见得最多的人是奶嬷和石内侍,帝后及其他手足一年都看不到几次,即使见了,也是草草结束。
不怪得原身来到瑜国后便淡忘了父皇母后的样子,一心把瑜国当成家,将宣子庆视为唯一的兄长般信赖。
但若不是这个处境,言国也不会选择让原身来瑜国做质子了,原身命格凶,言国国小罩不住,瑜国却不怕。
且在原身出发前,国师又给算了一卦,算出他去瑜国后,注定会给瑜国带来好运,瑜国那边占卜的结果也一样,两方便愉快的定下了此事。
然便是瑜国行事素来有章法,不似孟国等国那般毫无礼数,不把质子当人看,可这寄人篱下哪有真的好的?
可见原身的父母是真的不在意他,自认为给他选了一条最好的路,便将他抛在了脑后,每年问候的信都是叫贴身宫侍代写的。
因此,原身在瑜国得到了在言国得不到的疼爱后,十分的珍惜,对宣子庆的依赖与日俱增的加深,认为不管发生何事,都有宣子庆可以依靠。
且原身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单纯懵懂,尽管年幼,但皇家出身的孩子,哪能真的纯净无暇?
尤其是原身这种不受宠的皇子,夸张点说,出生的那一刻还不会吃奶呢,便会看人脸色了。
原身的心很小,父皇母后不爱他,他便也不爱他们,哥哥姐姐不亲近他,他便也懒得理会。
他们若来了兴致,想起他了,他不会挂脸,只会笑得分外灿烂的配合,好像自己真的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们一般,真相如何,却只有他才晓得。
石内侍待他忠诚,处处细致,他便温柔相待,好将这份忠诚永远的留下,从生到死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面对宣子庆的疼爱,穆令尔的怜惜,原身更会表现出两人想要看到的样子,以加深这份来之不易的爱宠。
别以为年纪小便什么都不懂,很多时候,有些人生来便会融入环境。
而身处沙漠的人,一旦抓住了一点希望,那便是终身都不能放手的,不放手的同时,他也会给予浓烈的情绪回应,让彼此的距离越发缩短。
但这样的性格往往容易走上极端,当他抓住的那一缕希望不再能满足他的情感需求时,他便会患得患失,于失落中生出恨意。
毕竟他从一开始便是靠着伪装的假面获得的爱与疼惜,比谁都清楚得来的这一切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
一边享受,一边沉沦,一边又清醒的惶恐害怕,害怕当他的伪装失去效用,害怕当他想要努力抓住的人看清他后,便彻底的远离了他。
可他最怕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为着不受伤,往往选择先下手为强,先一步的将抓不住或是即将失控的那一方抛弃。
抱着那种“不是我错了而是你变了你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更想抛弃我”的想法,滋生出更深的怨恨。
原剧情里,言国灭了后,虽和言国皇室关系不亲近,但到底血脉相连,原身自是痛苦万分,国没了家没了的痛,谁又能真的漠然对待?
痛过之后,原身寄希望于宣子庆帮他报仇,瑜国实力强大,这当是很轻易办到的事,且宣子庆不是最疼爱他的吗,他的仇自然也是对方的仇。
但原身看不到瑜国身处的形势,看不到站在孟国背后的旻国的可怕,见宣子庆只安抚他徐徐图之,内心便生了失望。
可原身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害怕宣子庆因此讨厌他,便默默的压抑在心里,压得久了,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一丝怨恨。
又听他人挑唆,说言国的灭亡乃瑜国顺势为之,只为借着这事向旻国发难,压对方一头,便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恨意。
然,心里越是恨,面上,原身越是装得平静,一丝丝破绽也无,任谁都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宣子庆也不例外的被原身蒙蔽了,以为对方和他心思一致,便按部就班的谋划,等待时机攻打孟国,报了言国之仇,再为瑜国挽回国威。
在这个过程中,宣子庆和穆令尔成婚了,并顺利从太子太子妃升为皇帝皇后,预备带领瑜国进入下一个阶段。
诸事繁忙之际,宣子庆和原身见面的次数自然少了,这叫原身越发的不满,想要像小时候那样随时跟在对方身边。
宣子庆满足了他的要求,可许多事他都只能看着,看着宣子庆和众大臣商议政事,视线始终落不到他身上。
由此,压抑许久的恨意终是爆发了,叫原身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报复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