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唱片机里正在播放一首粤语老歌。
    唱片应该也很旧了，时不时发出沙沙的杂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新鲜咖啡豆的香气，吕煜旗站在咖啡机跟前，非常专注地看着咖啡一滴滴掉落在杯中。
    他的身材不高，但是相当有型，包括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更是干干净净，连一个斑点都看不见。
    这是个很懂生活的中年男人。
    这样的男人通常都自信优雅，任何时候都不慌不忙的，包括现在……
    咖啡终于不再往下滴落，吕煜旗拿起杯子，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沾到血腥气了，但……似乎风味也更加独特了。”
    他转过身，看着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涂伟，假装把咖啡杯递过去：“尝尝？”
    “尝你麻痹，有种放我下来单挑！”大光头怒吼。
    “我和你有什么好单挑的？”吕煜旗呵呵笑了一声，端着咖啡杯走到一张椅子跟前。
    缓缓坐下之后，缓缓说道：“刚才看了你身上带来的信，我忽然发现你不是军方的人。你是长河开发区办公室副主任李铭的手下，对吧？
    “老子不是李铭的手下，你特么看清楚，老子是长河开发区金盾公司的涂伟！”
    呵呵！
    吕煜旗又笑出了声儿，笑得优雅且娘气，“我早就看清楚了，也早就知道你是涂伟，我只是故意这么问问，瞧把你给气的。”
    涂伟瞪大眼睛，用力打量这家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你他妈不就是领导办公室的那个谁……”
    “谁？”吕煜旗微笑着问。
    “吕什么来着？对，吕秘书！”
    涂伟终于想起来了，顿时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王八蛋！以前见了老子跟条狗似的，涂总长涂总短的，我特么知道你喜欢长的，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噗！
    吕煜旗把含在嘴里的咖啡喷了出去，“涂总，你也太粗鲁了。”
    “对！老子除了长，还特别粗，你他妈倒是让老子操啊！”
    吕煜旗下意识地夹了夹大腿，然后挪动了一下屁股位置，轻轻叹口气道：
    “哎呦，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以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在呢……涂总，以前我怕你，那是因为你真牛逼，跟我们家领导都称兄道弟的。但是现在你就是我砧板上的肉，我说剁哪里就哪里，应该你怕我才对啊？”
    “我……”涂伟刚要张嘴痛骂，忽然啪地一声，吕煜旗手中的咖啡杯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飞进了他的嘴里，顿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整个过程中吕煜旗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缓缓站起身，冷冷地注视着涂伟。
    大光头正拼命想把咖啡杯吐掉，但就是吐不出来，反而把剩下的咖啡统统喝进了嘴里。
    “咖啡好喝吗？是不是带着点血腥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以前那些领导，那些同事，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嘲笑过我的人，拒绝过我的人，统统都死了！”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吕煜旗眼中绽放出热烈的光芒。
    “是我杀死的！”他眼中的光芒更加炽热。
    “我特别开心能这样做，很久以前我就想杀死他们了，但是我一直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但是现在我有了，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为什么还要听从他们的指令？为什么还要当受气包？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被否定被拒绝？”
    咔嚓！
    涂伟忽然硬生生咬碎了咖啡杯，顿时满嘴喷血，牙齿也掉了几颗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把李铭的父母也杀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个禽兽王八蛋！”
    嘿嘿嘿！
    吕煜旗尖笑起来，笑声格外瘆人。
    “李铭的父母必须排在死亡名单的第一排。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要把这里的物资运出去，哪怕外面的路都没法走了，也打算肩挑背扛往外送。”
    “美其名曰不想让老百姓受苦，实则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宝贝儿子？我全看透了！所以我必须杀了他们，必须阻止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
    “更何况，他们以前总是在领导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尤其打我生活作风的小报告！我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小秘书，都是他们造成的！”
    说到这里，吕煜旗脸上的笑容缓缓收住，然后抓起桌上的军用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我看见你到了，直接进来。不要耍花招，不然我会在半秒钟内，把涂伟大卸八块。包括下水，也给你分割得清清楚楚！”
    “你以前当屠夫的？连下水都会分割？”
    顾启的声音响了起来，涂伟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喊：“你别进来，这家伙不是普通人，他很邪乎！”
    “涂伟，你安静点。”顾启现在很怕自己人还没到，大光头真被碎尸了。
    因为他知道越是声音听起来理性睿智的人，越是容易疯批。
    更何况这还是个变种人，天晓得心智也是不是变种了。
    果然，一听这话，涂伟就不吭声了。
    吕煜旗看了他一眼，松开对讲机的按钮，然后把头凑了过去，轻声问：“你知道他是军队的人吗？”
    涂伟闭着嘴，不说话。
    “那你知道他也是变种人吗？”
    涂伟依旧不说话，但是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原来你不知道……”吕煜旗缓缓直起腰，缓缓伸出右手，缓缓握住桌上的另一台对讲机。
    “所有人注意，等入侵者进入地下四层，就把所有的通道统统关闭，包括地上三层，也给我封得水泄不通！”
    说完这句话，他便抬脚向门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个人言而有信，如果那个人真的以命换命，那我会让你活着回去。”
    “不过，为了防止你把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会挖了你的眼睛，割走你的舌头，砍掉你的手脚，只留下你的身体。”
    “放心，我会先为你止血镇痛，然后交到李铭手上。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活很久。”
    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交代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涂伟的身体已经开始剧烈颤抖，他依旧死死地咬住牙关，死死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