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命运，你算卦算得那么准，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死路，你为什么还要来？”
    小矮子双手叉腰，连带着青鸟也开始激情开麦，叽叽喳喳。
    “你自己要寻死路，为什么要带着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求生带着她就算了，求死也带着她，你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重点不是秦野要去寻死，重点是秦野竟然带着傻子一起去寻死。
    小矮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嫌弃秦野。
    秦野倒是无所谓，反而是傻子，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朝小矮子龇牙。
    矮子伤心：“你好没有礼貌，好可恶啊，我在帮你，你却凶我，你那么维护他，可他又不是好人，他要带你寻死哎。”
    傻子听不懂，仍旧一副护着秦野的架势。
    见劝不动，矮子生气，拍了一下坐骑：“我们走，我们才不和傻子一起玩，会变傻的。”
    青鸟叽叽喳喳，带着矮子飞上高空，但却没真的离开，而是在上空盘旋徘徊。
    秦野没管他，摸索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随后敲响了门。
    门很快打开，门后露出圣女普通平凡的脸。
    她父不详，母是傻子，傻子长得并不美。
    不但不美，反而很普通，只是她笑起来傻傻的，给人一种亲切感。
    圣女作为她的女儿，也没能基因突变，拥有一张天仙一样的脸。
    不过，长生邪教发展的教众，大都是普通人，也专门蛊惑普通人。
    傻子人傻，女儿丢了后，很快就忘记了有个女儿这回事，每天仍旧傻乎乎地傻乐。
    但她记忆中还有几分关于女儿的印象。
    看到圣女时，傻子认出了她，立刻欣喜地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糖：“囡囡，吃糖。”
    她一边递出糖，一边转头开心地告诉秦野：“是囡囡呀。”
    她以为秦野不记得囡囡了，特意提醒秦野。
    圣女鼻头微酸，但她忍着没有任何表情，冷漠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囡囡，我叫长生。”
    “就是囡囡啊。”
    傻子茫然，但还是十分确定地道。
    秦野毕竟不是原身，就没有原身的复杂情绪，他只是平淡地看着圣女：“你铁了心不认你娘吗？”
    “说了你们找错了人，我不是囡囡，不是你们女儿！”
    傻子有些无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执着地往前递糖，她记得囡囡每次吃到糖都会笑得很开心。
    圣女破防，一把拍开傻子的手：“女儿丢了就丢了，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好了。
    反正你们也给不了她好生活，她被欺负了你们也无能为力。
    既然丢了，你们就当她已经死了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找她？
    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傻子，一个瞎子，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傻子不知所措，想拉圣女的手，却被圣女躲开，一向没心没肺的傻子却没有露出傻笑，而是有些受伤。
    “囡囡……”
    “别叫这个名字了，你的囡囡死了，你懂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秦野很平静，“你如果真的铁了心不认你娘，你开门干什么，你又在这里歇斯底里什么呢？”
    “说了她不是我娘，你们走，立刻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就要关门，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女声：“长生，怎么还没解决？”
    圣女面色大变，立刻就要关门，门却纹丝不动。
    她回过头，看到艳妇在男宠的簇拥下，一身绫罗绸缎，珠环玉翠，宛如一个自小生活在富贵窝里的贵妇人一样，正款款朝她走来。
    “师父……”
    “长生啊，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不是在杀亲，不是不孝，你是在为他们寻得大解脱，你怎么就是明悟不了呢?”
    秦野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但他没管新出场的存在，只是道：“和我们回去吧，你误入歧途但为时未晚，仍旧可以回头。”
    “回什么头，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女儿，你女儿早就死了，你听不懂人话吗？师父，他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我……”
    “长生，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让师父来为你解忧吧，可怜的孩子。”
    妇人上前，目光怜悯，手中却握着发簪。
    圣女挡住妇人。
    妇人看着她：“你确定要挡我？”
    圣女咬牙，但还是挡住妇人，同时头也不回怒骂：“我就是嫌弃你们，不愿意认你们，因为你们一个傻子一个瞎子只会让我丢脸。
    所以，滚啊，以后就当我死了，就当从来没有过女儿，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觉得丢脸！”
    傻子听不懂，仍旧想拉她，只是被她一巴掌拍飞出去，上面的矮子一直在天上观察，见状连忙飞下来，和青鸟一起，用出吃奶的力气接住傻子。
    妇人看到矮子眼睛一亮：“天生神灵，哈哈，看来，该是我发达了。”
    矮子呸了一声，拉着傻子要走，傻子不听，仍旧要朝圣女靠近，口里喃喃着囡囡两个字，显然彻底想起来了女儿的存在。
    圣女显然没能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根本不是妇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击飞出去。
    妇人此时的心思却没有放在她身上，见她如此，妇人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说完，妇人朝圣女打出一道乌光，随后便朝矮子走去，在她身后，原本簇拥着她的俊美男宠，纷纷露出内里奇形怪状的妖魔本相，这处小院，瞬间就成了妖魔乐园煞气通天。
    院落下方的地下空间中，受尽折磨而死的冤魂呼啸而出，要将这片地域化为鬼蜮，将其中的活物啃食殆尽。
    那边，被乌光打中的圣女陷入昏迷之中。
    矮子拉不住傻子，让傻子冲到了圣女身边，抱着圣女焦急无助地呼唤，自己则是连忙躲开妇人的擒拿。
    早知道就早点跑好了。
    矮子后悔，骑着青鸟上演生死闪避。
    好在他小，足够灵活，妇人一时半会，竟然还拿不住他。
    一片混乱中，圣女耳边似乎有人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是魔头在诱惑她堕落，爹娘的呼唤是假的，爹娘的痛苦也是假的。
    她只要不闻不问，不动如山，忍住惊恐惧忧，就能够回归老母怀抱，得老母庇佑。
    她好像相信了，哪怕耳边一直传来傻子娘的呼唤声，她仍旧一言不发，死死闭着眼睛。
    秦野也没啥好办法，又不能动用本体力量，他在这儿也就是送菜。
    那么，还是让原身处理吧。
    一号天道活干得很糙，原身魂魄一直都在体内，只是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旁观。
    此时恢复身体控制，早就明悟了全部前因后果的他叹气：“原来，寻到女儿便是死期是这个意思。”
    他循着傻子的声音上前，傻子焦急求助。
    他看不到圣女，只是低声道：“算了，你永远都唤不醒一个根本没睡着的人。
    傻子，我一生受天谴和命运桎梏，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我将自身能力封存，因为不想失去在乎的人。
    只是，我一直都很介怀失去光明这件事，我期盼着能够重建光明，能够真的和你们如平凡的一家三口那样温馨快乐地过活。
    可我期盼了一辈子，执着了一辈子，我仍旧是个瞎子。
    也好，既然是瞎子，那还要这对招子干什么呢？”
    他伸出手，把挖出了自己的眼睛，这番变故惊到了傻子，傻子哭着拿手去碰瞎子的手，碰到血后呜咽出声。
    瞎子跌坐在地，奄奄一息，傻子推着圣女， 试图唤醒她，向她求救，圣女紧闭双眼，任凭傻子如何呼唤，也任凭鼻中传来的血腥味弥漫。
    “抱歉，我还是不想真的带着你一起赴死。
    你虽然是傻子，可你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善良。
    你没有神，我没有眼睛，你是傻子，我是瞎子。
    我死后，你一个傻子如何能够在这人间过活呢？
    我把自己的神给你，你就不傻了，不傻了，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瞎子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而焦急的傻子，眼中却多了神采和光亮。
    只是多出的神采感受到的却是令其几乎无法呼吸的窒息一般的悲痛。
    与此同时，她身上金光弥漫，佛光普照，如阳光刺破乌云一样，将化为鬼蜮的这片区域生生撕裂开，让光明重现。
    “囡囡，你不认我们，我们便也不认你了，从此以后，你便没有双亲在世，真正地无牵无挂，孑然一人了。”
    傻子说着，不再试图唤醒圣女，而是背起没了声息的瞎子，朝妇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妇人早就被后方的动静惊动，转头看到刺目的金光和将冤魂原地度化的佛光后，妇人惊叫一声就要跑。
    只是之前是矮子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现在却变成矮子竭尽全力阻拦她了。
    为此，哪怕是受伤矮子也在所不惜，他骑着青鸟：“冲啊！”
    青鸟振翅：“叽叽叽……”
    妇人还是被背着瞎子的傻子追上，傻子抱住她，身上佛光将妇人灼烧得发出凄惨至极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