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悲伤的气息……
看着累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最后却露出了犹如孩童般解脱的笑容,泠隐隐感到有些难过。
不止是因为对方的声音令她想到了曾经的恋人,还因为……
那只鬼,明明之前也都是人类啊。他们曾经,也都有着自己的人生。
可在变成鬼之后,他们却忘却了自己之前的记忆,为了那可悲的生存,不停地残害着同类,将自己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再度加诸于他人身上,直到最后消散时,才能想起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即便如此,临死前懂得悔过的鬼,也是寥寥无几。
真是可怜又可恨。
“鬼这种生物,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她默默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上一轮明亮的圆月。
死亡,原本是只有一次的单程票,正因如此,生命才显得越发珍贵。
可鬼的出现,扭转了这一切,也因此,违背了自然的法则,为这个世界带去了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必须要彻底终结这一切才行。
这是她,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不远处,跟随着义勇急匆匆朝着这边赶来的锖兔心有所感地朝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刚刚,那个感觉是……
蝶屋的实验室里,某团黑色的影子忽而感应到了什么,朝着窗外的某个方向望去,原本混沌的目光逐渐凝聚起理智。
某个城市的街道上,金发剑眉的少年身旁,一名身形浅淡到几乎要完全消散的身影渐渐凝实,不由自主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某处郊外的村落里,没有表情的黑色长发斩鬼少年身旁,一名同他一模一样,却无从被人发觉的少年蓦然转身,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眺望着,神色颇为凝重。
某个山林之前,一名粉色头发,身上满是奇怪纹路的鬼的身旁,一名戴着雪花发饰的和服少女茫然地捂住了心口,朝着天空中的月亮看了过去。
黑暗的某个屋子里,闭目养神的黑色高马尾剑士身旁,某个同他相似的身影再度浮现,带着淡淡的疑惑,平静地看向了远方。
距离不断拉近,不远处,终于支撑不住,晕过去的猪头少年身旁,一个浅色和服的身影逐渐开始成形,翠绿色的眼眸同一旁的少年如出一辙。
……
数千里之外的某个贵族的院落里,玫红色眼眸的妩媚女子猛然抬起头,手中的医书应声掉落在地,骤然传来的某种不知名的心悸,令她的情绪一下子暴躁了起来。
“鬼为什么会存在?”
“自然是为了生存。”
那双艳丽的红唇中,竟然缓缓吐出了男性低沉雄厚的声音,同她华贵美丽的外表看上去极不相称。
“生存,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欲望,是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越的存在。你们这些从一开始就拥有健康体魄的家伙,怎么会理解那些从出生起就饱受折磨的人的痛苦!”
“鬼是比人类更为高级的存在!”
远远地感受到了累的消失,假扮成女子的鬼舞辻无惨心下一动,借由累的视线,观察到了最后出现在那里的人——
竟然是她!雨姬!
鬼舞辻无惨一下子想起了之前被那个小丫头戏耍之后,对方带着两个鬼杀队的柱忽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的情景,表情越发阴冷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她当时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逃走的,不过……
拒绝了自己之后,居然加入了鬼杀队么!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恶的人类,之前不识好歹地拒绝了我的好意,趁机偷走了我的一截血肉,如今居然还敢以鬼杀队成员的身份出现,杀掉了累!
既然如此,就准备好,接受惹怒我的代价吧!
“鸣女。”
伴随着他的传唤,一个额前留着长长的刘海,手中抱着一只琵琶的鬼骤然现身,恭敬地朝着无惨低下头。
“无惨大人。”
“把童磨给我叫来。”
“是。”
不到一分钟。
“呀,好久不见了,无惨大人,您最近可还好?”
七彩色的眼瞳微微转动,穿着西式和服,脸上挂着孩童般无忧无虑笑容的白发青年手持金扇端坐在地上,笑着同自己的上司打了个招呼,嘴角弯弯的,向上扬起一个略显轻浮的弧度,口中两颗尖尖的牙齿若隐若现。
“去解决掉这个人。”
直接无视了对方无意义的寒暄,他通过血液的传送,将雨宫泠音的样貌传递给了童磨,后者的目光刹那间亮了一下。
是个漂亮地不得了的小姑娘啊……无惨大人居然还记得我的喜好,专门给我开小灶!
果然我很受人喜欢啊!
他笑得越发开心了一些。
“记得让她死得痛苦一点,明白吗?”
“是,这一点,请尽管放心。”
童磨目光闪烁了一下。
那个小姑娘,究竟是如何得罪了无惨大人,以至于让无惨大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呢?
稍稍有些好奇了呢。
打发掉童磨之后,无惨紧接着下达了下一个命令。
“鸣女,把所有下弦集合过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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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田蜘蛛山。
好痛……
耳鸣,好严重……
全身都疼得不得了……
果然,是因为强行把水之呼吸转换成火之神神乐带来的副作用吗……
炭治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用之前学到的办法修复伤势,却因为身体的过度透支,进行地不太顺利。
不过,能够消灭鬼真的太好了!祢豆子也没有被对方强行夺走……这些都是多亏了泠的帮助!
“泠,谢谢……”
他抬起头,想要朝着对方道谢,却在看到她的时候,不由得愣在了当场,原本想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了回去。
一向活泼开朗、信念坚定的女孩,此刻独自一人站在那只鬼的旁边,眼中流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怀念与依恋。
那是……满怀爱意的,思念的味道。
月光之下,如同精灵一般神秘而美丽的女孩,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思念着心中的某个人,身影虚幻又飘渺,仿佛下一瞬就要离他远去,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
炭治郎心下一颤。
她在思念谁?
是和下弦之五有关吗?
回想起刚刚她在对战下弦之五时,那一瞬间的犹豫和愣怔,炭治郎心中的情绪越发复杂了起来。
“泠!”
不等他问出声,富冈义勇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他们几个都平安无事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已经解决掉了吗?十二鬼月?”
下一刻,泠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眼中的想念,怜悯与决意等诸多情绪都渐渐褪去,如同海水退潮一般,再度归于平静。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自己现在,要活在当下。
“嗯,驻守此处的是下弦之五,累,刚刚已经被我们几个合力斩杀了。炭治郎他们为了帮我,还受了重伤。”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惭愧地去到了炭治郎身边,
“炭治郎,祢豆子,你们怎么样?”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刚刚要不是我的失误,你们也不会被连累到这个地步,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
炭治郎吃力地抬起手,想要安慰她,“已经过去了。”
战斗已经过去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也都一样,过去了。
所以,不要再伤心了,泠。
隐隐察觉到了他话中安慰的含义,泠心下一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默默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溯】
伴随着青色的光点悄悄渗透到对方的身体之中,炭治郎身体的状态正在一点一点被修复,原本痛到不行的身体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
奇怪,为什么,感觉身体暖融融的?
炭治郎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有些不明所以。
泠将对方的状态调整到了刚刚好合适的程度,便没有再继续下去了。这个能力她目前只会暗中使用,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算主动暴露。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想想就知道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能力,自此被当作奶妈困起来,而且,她也不想当什么见人便救的圣母,而只是想要帮助自己认可的同伴罢了。另外,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尽管自己信任他们。
富冈义勇转过身,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目光逐渐移向泠那里,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痕。
她刚刚……哭了?
为什么?
回想起刚刚那一瞬间看到的,她身上萦绕的脆弱与孤寂,义勇茫然地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揪了一下,还带着隐隐的刺痛。
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锖兔满心关切地看着泠,后者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炭治郎疑惑地看向泠,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被忽然出现的、朝着祢豆子发出攻击的女子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不要!”
“当啷”一声,义勇快速地反应过来,出刀挡下了蝴蝶忍对祢豆子的攻击。
“为什么要阻碍我呢,富冈先生?明明自己都说,没办法和鬼好好相处的吧?”
蝴蝶忍轻盈地落在地上,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微笑,口中的话却格外犀利,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讨厌啊。”
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义勇的身形咯噔了一下。
“我,没有被讨厌。”
其余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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