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推开门,凛生就看到了已经穿好打歌服,好奇地拎着裙子原地转圈圈的五条悟,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给憋了回去,稍稍有些违心地夸赞道。
“很漂亮嘛,老师!”
“对吧?”
五条悟自得地仰起头,随后比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捏着嗓子用甜腻的夹子音开始了自我介绍,
“各位上午好!我是——五条悟子!请多指教!”
“哈哈哈哈哈哈……”
凛生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她一边鼓掌一边给五条悟打call,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加油哦,悟子!”
“谢谢!”
五条悟双腿向内并拢作娇羞状,冲着台下的观众抛去一个飞吻。
除了身形方面稍微让人有些出戏,在其他方面,五条悟居然和这身打扮格外的适配。
他摆了两个十分青春活力的pose,活脱脱就是一个新生代女爱豆的样子。
“悟子好厉害!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出道的!”
凛生像是一个小迷妹一样加油鼓劲道。
夏油杰:……
这两个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悟,既然你已经收拾好了,不如先出去一下?好不容易体验一次女装,等下我这边搞定后,我们一起合照留念一下,如何?”
“呀嘞呀嘞,真拿你没办法,那,杰你尽快哦。”
五条悟挥挥手,拎着裙子优雅离场。
随后,凛生便看向了说是需要帮忙的夏油杰。
看着他身后那乱成一团,像是被打了几个死结、缠搅在一块的系带,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夏油先生?!”
她以为最差也就只是散下来、或者系错了顺序罢了,却没料到一上来居然就是这样复杂的情况。
就像是做题,原以为最差不过是个0分,结果拿出来,发现居然是个负分!
“还不都是悟。”
夏油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是想要找个借口,和凛生单独待一会,把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但……他也的确没料到,悟会把带子系成这个鬼样子。
“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凛生。”
“呃……我努力试试看吧。”
凛生如临大敌一般,仔细地梳理着那些被胡乱地搅在一起的带子,她先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从那团乱麻之中找到了带子的源头,然后一点一点将它解开,犹如抽丝剥茧一样,轻柔而迅捷。
她的注意力被高度集中,动作也十分小心,尽可能地避开了夏油杰隐约露出的结实紧致的后背。
面部带着微微绷紧的圆润,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咪,她的目光专注地看向他,温热的呼吸将她的温度传递到身后,安抚着他的紧张。
夏油杰从窗子的倒影里默默地注视着她,这一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柔和的日光照射下来,为此时的场景更增添了一丝温暖的色彩。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最近在准备交流会的事情吗?”
他似是随意地询问了一句。
“嗯,大家都很重视呢。”
因为要分心思考回答问题的缘故,凛生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但凛生已经是特级了吧,对你而言,交流会的意义,好像也没那么大吧?”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意义,可是,这是我少有的,可以和大家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的事情了!那种感觉超棒的!”
她目光中闪烁着某种令人心动的情绪。
“这是只有在学校时才有机会做的事情啊,毕业之后,大概就再也不会有这样轻松而美好的时光了。”
“夏油先生以前不也经历过吗?”
是啊,自己也曾经历过的。
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
那是少年人的青春里,鲜有的灵动瑰丽的颜色。
但……曾经的回忆里,明明也有她的身影,虽然出现的时间十分短暂,却像是流星划过一样,让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柔软的指尖因为一时的分神,触碰到了他的脊背,他应激般地颤了一下,发出了一丝轻哼。
来自感官的刺激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倾覆下去。
“抱歉,夏油先生,刚刚不小心……”
凛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他忽如其来的转身和拥抱打断了。
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同他洁白的皮肤、柔和的面庞,以及蓝色的长裙交映在一起,如同一个被精心雕琢出的玉石般的美人,又带着一种随时可能会碎裂掉的脆弱的美感,在暖阳的照射下,勾勒出如同梦境一样的朦胧光晕。
凛生有些呆滞,她的手臂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立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夏油先生?”
是自己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痛处吗?才会想要寻求身边之人的安慰?
“叫我杰,好不好?”
他将她拥入怀中,贪心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我去把五条老师喊进来吧。”
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凛生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下意识地推拒着身前的人,却被他用大掌抵在身后,朝着自己的方向按过来,让她没办法离开。
他微微俯身向前,像是要亲吻下来。凛生却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一丝躲闪,快速地朝着旁边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眼睛轻轻颤动了一下,将眼中的失落遮掩了下来,随后凑到她耳边,询问道:“等下,可以一起跳个舞吗?”
“啊?……好,好啊。”
原来只是想邀请她跳舞啊。
凛生骤然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
“夏油先生……”
她有些不适地推了推他,提醒道,“你这样,我没办法帮你了。”
“哦?”
他并未松开手,而是就这么贴着她,继续询问道,“怎么还这么称呼我?”
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似乎在说,如果不改口的话,他是不会松开的。
距离太近了。
凛生微微皱眉,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恶作剧。
但……还是先让他松开比较好。
“……杰?”
软软的声音夹杂着她身上清甜的体香被一齐送到他的身边,他终于松开了手,转过身让她可以继续之前的帮忙,目光却再度危险了起来。
终于被放开,凛生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连同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完成了!”
她有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么,”夏油杰转过身,拎起裙摆行了一个非常淑女的礼,笑着朝着她伸出手,“可以有幸请你跳支舞吗?美丽的小姐?”
凛生其实不是很想跳。
但是她之前已经应下了。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柔软的手掌纤细小巧,很容易就被握在手中,他就这样虚虚地搂着她的腰,在手机的音乐下,引导着她配合着自己走位,旋转,跳跃,下腰。
她翩然轻盈的动作,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勾动着他所有的心神。
凛生却在这逐渐变得亲密的接触中越发地不安了起来。
他的一些动作,似乎有些刻意……是错觉吗?
或许……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一曲终了,按照本来的动作,她应当是停留在他的身前的,但现在,她却因为这股莫名的不安,停留在了距离他一步的位置。
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
她下意识地这么想着。
然而,很快一个温热的身体又凑了过来——是他主动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舞也跳完了,我们去找五条老师……!”
她被他再度按在了怀里。
隔着薄薄的一层裙子,她感受到了身前那人的某个部分在隐隐发烫,不由得惊呼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逃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猛地挣开了他的控制,气恼地瞪着他。
夏油杰面色依旧平和,看上去甚至还像是要安慰她一样。
“别怕,这只是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产生的正常的反应。”
“……什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还不清楚吗?”
一股难以形容的风暴在他的眼中逐渐成型,他握着她的手,专注而真诚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啊,凛。”
“不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一样的喜欢着你,喜欢着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的一切。”
他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和忧伤。
分明知晓面前是一道必定会失败的路,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迈上去,只为了那一丝微弱的可能。
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论是理想,还是感情,都是一样,孤注一掷,不留后路。
感知到了他话语中的认真,凛生有些慌乱,更多的是有种忽然而至的,浓烈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的压力感。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而且……我也只是把你当成长辈而已。”
她拒绝道。
“……我会比他做的更好,不管是哪一方面,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他急切地朝着她倾诉着自己的心意。
“所以,请看看我吧。”
他的眼中传递着如同恳求一般的情绪,如同某种幽暗蜿蜒的藤蔓,温柔却强势地朝着她围绕而来。
短暂的慌张之后,凛生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没有闪躲地直视着他,将他的所有深沉而浓郁的喜欢看在眼中,犹如一颗小小的石子被投入湖水之中,微微漾起一圈涟漪,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对不起。”
她垂下眼眸,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我只喜欢阿棘。”
“是……这样啊。”
双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夏油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了。”
“很抱歉给你带去了困扰,但……”他深呼吸了一下,“请放心,我是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嗯,这一点,我相信你。”
凛生闷闷地应道。
夏油杰手心攥紧,又微微张开。
她还愿意相信他啊……
他苦笑一声。
这可真是……
失败了,却又像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但至少,自己有努力过,也算是没有留下遗憾。
酸涩与释然同时充斥着他的大脑,此刻,除了沉默,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嗨——整蛊游戏到此结束!”
五条悟忽然推门而入,连带着他那活泼中透着一丝恶劣的声音也一并被传入两人的耳中。
“整蛊游戏?!”
凛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们。
原来如此,是打算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救场吗?悟?
有这么一个理由在的话,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不会过于尴尬了。
夏油杰心下明了。
他配合地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难过,露出一个笑脸,
“如何?有没有被吓到?!是不是很意外?!”
凛生定定地看着他,大概在十几秒之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似地,点点头,做出一个假到不行的后怕的动作,“刚刚真是吓到我了呢!”
整蛊游戏吗……
就当作是这样吧。
她心下这么想着,随后掩饰一般地冲着五条悟抱怨道,“老师,看看你做的好事!我花了好久才把你打乱的带子解开的!”
“嗯?居然解开了嘛?”
五条悟扶着下巴,“看样子难度还是太低了,下次一定要设计一个难度更高的打结方式!”
“啊啊啊五条老师!!!!不要总是捉弄学生啊喂!”
凛生跳脚道。
两人再度打闹了起来,最后的结果又变成了,五条悟凭借着身高优势,一只手按着凛生的脑袋,看着她挥着拳头却始终没办法打到自己的样子,得意地咧着嘴巴,笑得十分开心。
“好了,游戏就先到这里。”
五条悟对着凛生说道,“不是说要一起合照嘛?快去吧。”
“好。”
几分钟时间下来,杰和凛生也已经各自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之前的事情掩埋在心底的深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二,一,茄子!”
五条悟收起手机,没有再去查看那张照片。
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的表情大概不会有多好。
就说这是行不通的了啊,杰。
他心里默默叹口气,然后说道,
“那么,接下来,进入本次会议的主题——来交换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