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俺也行(三)
作者:叫你敢答应吗   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最新章节     
    上午在白钺等人陪同下,祭拜了白千户,吃过午饭,郑直和郑宽就各自上值了。来到起居注馆他的座位,两部书《大明律》和《问刑条例》已经放在了桌上。
    郑直立刻打开《大明律》开始看了起来。张文宪为对方端了一杯茶,依旧乖乖的回到了座位。这一次,他并不是枯坐,而是同样拿起一本《大明律》看了起来。
    不同于张文宪的盲人摸象,郑直则是有的放矢。杀光兴王府,这个想法很诱人,可郑直做不到,毕竟兴王府上上下下千把号人。可这并不等于郑直放弃了,当今那头猪猡可是已经圈禁了三位亲王,逼死了两只手的王妃。所以他在学习,学习罗织罪名,只要兴王被圈禁了,到了中都,有的是法子玩死他。
    如此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下值时辰,郑直起身,对走过来的张文宪道“明个儿你不用来了,按着单子,去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把招由要来。”
    郑直的声音依旧不大,可是整间房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今日不用录注的伦文叙皱皱眉头,却没有吭声。郑直做什么只要不坏了规矩,他没权利管,也不会管。
    张文宪硬着头皮称是,他啥都没有,单单一介翰林秀才,谁又会当回事。可张文宪也懂,讲出来非但无用,反而会被旁人看轻。待郑直走后,他来到对方书案,这才发现招由单子下还有郑直的‘文’字牙牌,和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不动声色的拿在手里,跟着司吏回了翰林院划卯。
    待回到租住之处,张文宪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封套,里边有四页纸,最上边的一页只写了很短一句‘兹有翰林秀才张文宪到衙索取招由”下边是郑直的名字还有画押。再看之后几页,一模一样。
    张文宪哭笑不得,郑修撰显然连公文都不会写。不过这总好过他空口白牙,啥都没有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第二日一大早,张文宪就守在了成功可能性最大的锦衣卫经历司门口。待上值之后,就自报家门,被带到了经历钱笈面前。张文宪赶忙说明来意,拿出郑直的牙牌和书信呈上。
    钱笈见到也是无可奈何“朝廷自有制度,若郑修撰想要借阅,还是让翰林院扎付本司吧。”
    翰林院人人羡慕,可它不理俗务。人们看中的是挂在它下边的内阁,还有里边一众翰林们日后的前途。可并不是怕如今的清华词臣,更不必讲张文宪不过一个翰林秀才。
    张文宪尴尬的称是,接回牙牌还有书信,准备离开。
    “张秀才是否得空?”不想钱笈却开口询问。
    “钱经历吩咐。”张文宪立刻给出了明确的回复。
    “张秀才既然在翰林院习字,想来书法一定妥帖。俺有几份招由需要誊录,不知张秀才能否施以援手?”钱笈确实不怕如今的郑直,可是所有人都晓得得罪了内阁的郑直背后是主上。主上才三十五,刘阁老已经七十了。所以他必须按照规矩将郑直的牙牌和书信退回,却又变通,请对方誊抄。当然,誊抄后的公文依旧不能带出,能记住多少,就看对方了。
    “敢不从命。”张文宪松了一口气,能够七岁就进翰林院读书习字的,脑子都不笨。一理通百理明,他晓得一会去三法司如何做了。
    于是当新的一日来临,郑直跟随杨廷和等人进入起居注馆后,就看到了他桌上放着厚厚一摞的招由。
    郑直初时没有当回事,可是连续看了几份之后,就不同了,这些招由的笔迹全都是一个人的。
    “这样啊。”中午吃饭时,郑直第一次主动询问张文宪,对方也不隐瞒,将昨个儿的前后和盘托出“原来张书手记忆力异于常人。”
    “幼时笔速太慢,不得不如此。”张文宪谦虚一句。
    “张书手。”郑直笑笑“俺们年纪相若,不必学那些老学究。好就是好,倘若因为做得好反而得罪人,只能讲错的人不是你。”
    张文宪不是无语可,而是想哭。郑修撰,郑老爷,你就免开尊口吧。张文宪的格局太小了,他以为郑直是极尽所能,不分场合的挑衅杨廷和,却哪里晓得棋盘之上的郑直正在极力想从棋子变成棋手。
    初八一大早,杨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来到了芝麻巷。
    三太太和赵家表嫂,唐家姐妹坐在一旁,看着丫头为十三姐插好最后一根发簪。
    不得不讲,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六姐略逊于三太太一筹,而三太太又逊色十三姐三分。此去千里之外,从此之后不知能否再相见,三太太一改之前见面没几句就会和十三姐争吵,只是静静地看着。
    可是梳妆镜之前的十三姐宁愿对方如同往常一般,和她大吵一次。
    “行了。”唐姨妈起身道“咱们都出去,让三太太给十三姐再掏点压箱底的东西。”拉着同样默不吭声的赵家表嫂招呼屋里哄笑的众人往外走去。
    三太太笑骂一句,待屋门关上,脸色却立刻变了。拽过依旧倔强不看她的十三姐的手,先将手腕上唐玉璞特意搜来的,价值连城的玉镯为对方戴上,然后从袖口拿出一个潞绸茄袋塞给了对方“我这里你不用挂念,只会更好。日后成家过日子,要学会精打细算。记着,遇事不要怕,一切有娘做主。”
    十三姐抽抽手,却拽不动“更好?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我不跟你吵。”三太太压住心中不快“这辈子我就认定他了,谁都拉不回来。”说着松开了手。
    她问心无愧,十三姐的嫁妆可以讲丰厚异常。五千两银子,整整一大箱各种金银首饰,全套的紫檀家具,九十九套新装,宣府二十家店面,千亩良田。这都是她得到准信之后,让唐玉璞置办的。就这三太太还不满意,好在郑十七实在看不过去,跑过来求对方收了神通,这才作罢。不讲还有仟哥,佰哥,就是太夫人也不一定满意。
    屋里恢复了寂静,这种寂静让三太太感到了窒息,却倔强的没有退让。直到外边传来敲门声,十三姐呼出一口气“照顾好自己。”
    原本倔强的三太太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与此同时,一堆人又推门而入,起哄的走了进来。
    因为今日不是成亲,所以有孕之人不怕冲撞。特意去元真观问明之后,三太太才被人簇拥着坐到了上首,受十三姐拜礼。
    旁边太夫人,六太太,沈姨妈,唐姨妈,唐小姨妈,十一姐,十五姐,二嫂,十嫂,赵家表嫂一同观礼。
    太夫人看着拜别三太太的十三姐,有些无可奈何。郑家往上数七辈人都没有见过的十里红妆,今日真真的出现在眼前。说是三太太的外甥唐玉璞的本事,这个人她也是知道的,这两年在真定府也有些名头。按照此人的说法,这些都是三房参股他的买卖得来的,太夫人是不信的。
    早在藁城时,三太太就是讹银子的好手。偏偏就认准了郑直一个人讹,偏偏自己那滑不留手的孙儿次次吃瘪。之前她还疑心对方混账,这才派了张嬷嬷跟过来。此刻才晓得是误中副车,被六姐钻了空子。
    事已至此,她只能暂时压住一切,从长计议。郑直亲事临近,什么都比不上这件事。
    因为要去宣府成亲,所以不用乘坐花轿,也不用兄长将十三姐背出大门。赵家表嫂目送十三姐被喜婆扶着上了车,想到日后天各一方,不由伤感。
    丁氏凑了过来“表嫂怎么了?”
    “无事。”赵家表嫂压住心中慌乱,敷衍一句“高兴的,为表妹高兴。”
    她已经从亲达达和二嫚儿那里晓得了丁氏图谋不轨,还有太夫人的戒心。如今睡觉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贺嬷嬷就带着人冲进来将她绑了发卖。同时心里恼怒,这二嫂原本是可怜得,为何如今变得可恨。
    丁氏自然没有发现不妥,因为不止太夫人发现了赵家表嫂身份可疑。不过她终究是妇人想不到郑家男丁道德普遍不高,只以为六姐孝期未除就成亲,羞于启齿,心里有事,难免的。作为过来人,丁氏自认对赵家表嫂的心路历程一清二楚。
    看着那成箱的妆奁,丁氏不艳羡是假的。只是她对唐玉璞知之甚少,深闺妇人听多了一掷千金的戏文,反而想的少。毕竟丁氏的认知不足以让她相信世上有一个男人会为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之人挥金如土。
    瞅了眼对面观礼的曹娘子,丁氏唯一的遗憾就是今日郑十七借口请不下假,没有在。否则,说不得又能听一场好戏。这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怎么也要拿到一两件硬手的证据才好。
    伴随着执事扬声“吉时已到!”外边立刻响起了爆竹声。与此同时杨家的迎亲队伍和郑家的送亲队伍缓缓出了芝麻巷。
    郑修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走在送亲队伍前边。因为郑健,郑伟自告奋勇留下来协助郑宽料理家务,所以这次由郑修和唐玉璞送亲。
    锣鼓喧天,爆竹声声,十三姐终于忍不住,拉开了车窗罩帘,妄图在人群中找到三太太的身影。奈何沮丧的发现,车外丫头抬着的屏风直接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郑墨顾不上看热闹,带着人送走车队之后,又开始帮着郑宽,郑健,郑伟一起招待来恭贺的郑家好友。好在三房认识的人实在不多,再加上郑直低调,除了闻讯而来的孙汉,边璋,程敬,孟鹏外,都是郑宽的同年,同僚还有郑家的姻亲许家,沈家,石家等。
    待曲终人散后,郑墨看看时辰,赶忙会合了贺五十,坐车来到宫门之外等着郑直。
    上午的婚礼带给他的震撼还未散去,郑墨算是开了眼,果然深藏不露。旁人都讲三房不堪,却不想人家还有一位巨贾外甥。这十里红妆,他要记一辈子。也不晓得,自个成亲时,能够娶到啥样家世的女子。听人讲那位杨千户为人并不精明,在锦衣卫时常出错,还因为牵扯到刘阁老孙子的命案被人诟病。可即便这样,叔爷都要花费巨大将十三姐嫁过去,图啥?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家世。
    天下巨富之家何其多也,那么有没有一位腰缠万贯的巨贾贪图他郑家子的身份呢?
    正胡思乱想,车子一轻,郑墨赶忙收敛心神。果然郑直出现在午门门口,而贺五十笑呵呵的迎了过去。郑墨赶紧拿出早晨收到的请帖凑了过去“叔,早晨收到的,寿宁侯家人送来的。”
    郑直接过来也不看,直接上了车。郑墨赶忙坐到了车辕上,贺五十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
    郑直并没有着急去看请帖,而是在琢磨该如何闹出更大的动静。郑直原本不着急,能拖就拖,反正后年弘治帝才死。可如今不行了,晓得了弘治帝明年就死了,晓得了刘健根本不认识郑直是谁,还要被清算,他决定必须尽快找到新得靠山自救。而引出焦芳,郑直才能拉虎皮做大旗,为投靠对方做准备。
    苦思良久,依旧不得其法。郑直穷极无聊的下意识打开了手里的请帖。
    四月十三,昌国太夫人大寿。郑直看着请帖,突然记起了那时那刻那曼妙的尤物,还有彼时彼刻另一个让他恣意纵横的美人。张家兄弟这是又能出来溜达了?要干啥?讹银子?
    老实讲,郑直从始至终都没想着坑张家,毕竟他之前就是靠着人家那面大旗才走到今日的。可自从老郑直告诉郑直,对方逼死了他的言奴,就不一样了。管你是谁,老子都要弄死你们。
    寿宁侯,谁?建昌侯,谁啊?
    俺是堂堂的大明锦衣卫勋卫司勋卫,翰林院修撰。咋会和你们这群‘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的外戚有啥关系?
    可笑至极,直接将请帖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