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征队伍尽管游山玩水也没耽误行程,后半夜到三月初六的辰时,天上一直都在落雪,前进了三十里路就越发难走了。
康熙略一刺探便知雪快有一尺厚了,顾忌着车辆马匹人数众多很难行进,索性又行进了四五里地,便在一处自山里向东流的小溪旁驻扎。
雅利奇手搭凉棚四处张望,在北面相距不过百丈处,看到有一土城墙围城的小城,欢喜问道:
“皇上,那座小城叫什么啊?今日风雪如此大,也不知道那里的百姓们生活可有影响?”
康熙早就从梁九功递过来的地图里看了个清楚,知道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望着充满岁月的土城墙,侧过身子给雅利奇挡住吹过来的风雪:
“那里叫雕鹗堡,不足以容纳我们这些大军,左右我们只是路过,也就不进城去弄的人仰马翻了,河边宽敞干净些,卿卿可愿意随我同住?”
雅利奇微笑颔首,站在结冰的河道边看着四周山林,他们这么多人到来,足以打乱这座小城平静安稳的日子,恐怕早有地方官员搜集了一番物资,毕竟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早已传开,他们前进的道路也有探马安排,也就给了更多人献殷勤的机会。
不过雅利奇和康熙不进入雕鹗堡里,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进去,尤其是好奇心旺盛的小阿哥们,每到一处他们都想四处走走看看。
雅利奇就已经看到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胤禐,他身边围着胤禛、胤?、胤祚和胤祦,几兄弟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不时抬头隐秘的看一眼雕鹗堡的方向,显然是想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想着想着雅利奇到底还是疼孩子的慈母心占据上风,牵着康熙的手看向十八个阿哥那里,乌泱泱的一群人里他们年轻的面容很是显眼:
“皇上,天色还早,这些日子众阿哥们也吃不好睡不好的,既然雕鹗堡离得如此近,不如就让他们愿意去查探前情的入城一探究竟,您意下如何啊?”
康熙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们,尤其是雅利奇所生的这些孩子们,没多想便同意了,睨了梁九功一眼示意他去传话,在主子们身边伺候久了,许多话不用说就能理解个透彻。
不多时众阿哥所在的地方就传出低低的欢呼声,只不过碍于身份和规矩,谁也不敢真的大笑出声,只是冲着雅利奇和康熙行礼后这才结伴离开。
当然也有几个年纪大的阿哥没有离开,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握有实权,虽说还未封爵开府,已是有了开府后的实力和和底气。
坐在雅利奇身边的康熙不已着痕迹的看了眼留下来的三个阿哥,胤福、胤褆和胤禄,他们平日里多是跟在太子胤祎身后,帮助他处理些不算棘手的事情。
看着越发从容玉树临风的儿子们,康熙心里想着是不是该为阿哥们封爵了呢?
“皇上的确该给阿哥们开府封爵了。”
猛然听到雅利奇的柔和嗓音,康熙就知道刚才自己下意识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也就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卿卿也觉得我该给皇子们封爵了?”
雅利奇面目认真的盯着康熙的眼睛,面带浅笑慎重道:
“我只是想着宫里都要住不下了,阿哥们成婚的越来越多,他们又各自生儿育女,原本就窄小的地方更加逼仄,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嘛,咱们总要给孩儿们一个成长的机会,世人才知道您教养的孩子们有多优秀啊。”
康熙只觉得雅利奇说的很有道理,早在册封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考虑,尤其是阿哥们相继成婚后,他也是看过京城里适合开府封爵的府邸,毕竟根据生母地位,以及阿哥们自己的本身表现,康熙心里已是有了具体想法:
“之前我就在琢磨这件事情,府邸和爵位事宜也已心里有数,待到平定噶尔丹叛乱后,回京就分封众阿哥们。”
一心三用的雅利奇意识里,几个小儿子们在雕鹗堡里四处瞧着热闹,那样子可丝毫看不出将是要分封王爵的人。
“前朝的事情我不懂,不过修缮府邸和阿哥们出宫开府的银子倒是可以出些力。”
康熙听得心头一暖,知道雅利奇这是在体贴自己,毕竟每一个阿哥出宫开府,除了按照爵位赏赐下来的府邸,分属的旗籍,领取的牛录,就还有一笔开府的银子,最少也要二十万两。
这在一般勋贵豪绅之家也不是小数目了,更别说是在皇家了,本就因为连年征战、地震、水灾、旱灾、蝗灾等影响,蠲免了不少赋税,又开山修路、大力研制新武器,以及雅利奇又提出的那个蒸汽机,一笔笔银子如海流出。
一两个阿哥出宫,的银子还好些,若是一下子来上十个八个,那就是需要一百多万两银子,这还不算赏赐下来的值钱物件儿,以及内务府修缮府邸,后置家具等所费银两。
每次只想一想就让康熙头皮发麻,他都觉得自己生的儿子太多了也是烦恼,这才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再耽搁,别以为皇帝就很有钱,真要将儿子们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的私库只怕是会被掏空喽。
雅利奇就是知道康熙的窘境,这才开口想要帮一把,她也实在不想看到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子们,还要一家老小窝在一个小院子里,东边喝口水,西边就闻着味儿了。
更别说没有出宫开府阿哥们,没有康熙发话,都是要一直在上书房读书的,想想她都替自己的儿子们尴尬和憋屈。
当晚雅利奇就命阿二准备好百万两银子,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也需要一个可靠的时间来安置。
想到这里雅利奇就下意识的摩挲着腰间,那里原本是白玉平安扣的位置,只剩下一片虚无,早已随着那位仙子的离开而碎裂成灰了。
烛火下拿着一卷书的康熙,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了雅利奇走神的样子,伸出手在她眼前虚晃,颇为关切的问道:
“卿卿,你在想什么呢?”
雅利奇抓住康熙的手靠在他的胳膊上,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心情也显得有些低落:
“我在想一个早已失去的东西,若是它还在一定能够造福不少人,只可惜在上次域外天魔大战里毁坏了,一想起来就觉得遗憾不已。”
康熙抚摸着雅利奇的头顶,一下一下自脖颈顺至后背,语气更柔软了几分:
“那物件儿能够发挥自己最大用处,想来也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卿卿你不必可惜,日后若是再遇到了,我定会给你寻来。”
“好~”
雅利奇心知这样的法宝可遇不可求,得一件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哪里敢真的整日惦记着,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