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外头却仍十分吵闹,噼哩叭啦的鞭炮声时不时来几下。
看着披红挂绿的庭院,半夜醒来的齐铁嘴想着楼上冷心冷肺的女子再也睡不着。
索性便从起了身,披了衣衫出了房间。
谁知,外头暖阁里一片烟雾缭绕。
原来是比他先醒来的几人,干脆也懒得睡觉一人灌了一碗厨房备好的醒酒汤。
几人打起了麻将,除了已经吃过饭就走的狗五、李三、霍七娘。
其余人都留在这里,消遣打磨漫漫长夜。
见他走过来,张副官亲切招呼:“八爷,来打几把。我去放个水…”
解九一边扔出一张牌,一边和他讲话,“怎么垮着个脸,觉没睡好?”
“夫人忙着干正事,哪里睡得着。”齐铁嘴落坐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又低头默默摸牌。
“出息!”扔了张牌的张祈山嗤笑一声,随手弹了弹手中的烟灰。
齐铁嘴一脸失意的反驳:“我就是没出息,你们都有理由得夫人一顾。我什么也没有,她也不留我…”
解九瞅见发小那个失落的样子,嘴角抽了一下。
他实在也不知道怎样安慰齐铁嘴。
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想多亲近亲近佳人一二。
外头依然喧闹,齐铁嘴的心也静不下来。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腰带上的玉佩。
?这玉佩,是他想送出去却还没来得及送的祖传之物。
今晚明明空气不算闷,他却觉得心里有些窒闷。
大概是他们抽烟抽得他眼睛痛了吧!
齐铁嘴看张副官过来了,扔下手中的牌麻利起身。
跑到小榻上饮茶,和陈皮一人占据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剩下打麻将的四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也没有再添油加醋的刺激这个可怜兮兮的算命先生。
新婚次日,张家小两口起得略晚了些。
江南念也被刀客按着哄着胡闹了一宿,也起来得晚。
张海杏也不知想到什么,沏了一盏浓浓的茶递到她面前。
江南念抬眸相询:“谢媒茶?”
张海杏意有所指的道:“长嫂如母,这盏请安茶就当是孝敬姐姐了。”
江南念淡然的摆摆手,“别,在坐可没有你的好哥哥。“
再说了,不管张海杏想起了什么。
她也无意再和张海客藕断丝连,张家人她一个都不想碰。
张九日见江南念脸色不好看,立马改口道:“谢媒茶也行。”
他又接着询问:“姐姐昨晚睡得还好吧?”
江南念挑眉戏谑道:“我该问你们才是,小杏子睡得可好?”
张海杏眼前闪过昨夜的绯色画面,脸颊上飞了一抹粉红,嗔了多嘴多舌的张九日一眼,“就你有嘴!”
瞧这个呆子,嘴巴装乖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张九人抓了抓头发,讪讪一笑。
见主人家下来了,下人有条不紊的开始上膳食。
一早起身锻炼的刀客也换了衣衫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垂眸,视线粘在江南念脸上,目不转睛。
?“怎么了?”?江南念微眯了她那双蛊人的含情目。
“我等娘子一起吃饭。”
“下次不必等我。”
“嗯,好。”
江南念打量过来几位一身水汽的人,似笑非笑道:“?你们这是做贼去了?”
大清早洗什么澡?
瞧着都困得要死的样子,难不成真盗墓去了?
二月红以手遮唇,打了个哈欠,“打了一夜的麻将,我吃了去补会觉。中午别喊我吃饭,熬不住了。”
“我们也懒得走,反正张家人都在你府上。”张祈山随之落下一句话。
张副官赞同的点点头,一副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巧样子。
齐铁嘴一脸哀怨的道:“我跟小九要回去,家里还有人过来拜年。”
解九微微颔首,按了按额头。
这人又熬夜了,肯定又开始头痛了。
江南念没好气的把手帕扔了过去,“不准打吗啡。”
“知道了,我的好夫人。”解九含笑接住落在怀中的手帕,随手把玩。
陈皮没什么意味的解释,“我要回盘口给伙计发红包,晚上我再回来。”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点头,“嗯,随你们。”
因着过年,有几日的假期。
江南念也弃了平时的衬衣制服,着了旗袍裹着披肩懒懒散散的样子更有一种不同的风情。
他们心里都在想着,晚上一定要回来争取陪睡的机会。
只是,好巧不巧下午时分她来葵水了。
冬日外边滴水成冰,她也懒得出门。
再说了,星城她是一把手。
更没有必要去拜访别人,只有别人想来拜访她。
门下倒是接了许多拜帖,她因身子不适一慨不见。
她唤了身后环着她帮她揉肚子的二月红:“红官,你怎么也不回府?”
睡到下午起身的二月红倒捡了个便宜,和佳人有了亲近的机会。
此时,他温声解释:“我早就金盆洗手不下墓了,戏园子也有人打理。伙计们的红包已经放发了,我来夫人这清闲几日。”
眼前这女子忙起来常常见不到人影,不趁机亲香培养一下感情那就是傻子了。
只是,可惜二月红想得美好。
戏园里偏偏有世交家老夫人过寿,点了二月红过去唱堂会。
若是别人,二月红可不会给面子,直接推辞了便是。
因老一辈的交情,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南念回府准备行头。
不到晚饭时间,解九就过来了。
见他身后没有齐恒,江南念难得打趣一二。
“解郎和齐恒往常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么。怎么今日,倒不见他人影了?”
解九脱下大衣挂起,才走了过来。
“老八午后接了一桩老人仙游的白事,没有个三日来不了。”
“这不,他提前预订的红糖热米酒让我给你带过来了。”
懒懒散散窝在窗前小榻上的女子漫不经心的道:“正想吃一口甜的…”
解九去净了手,从食盒里拿了一盏还冒着热气的红糖米酒出来。
另外还有几样出彩的糕点一一放在她面前。
解九亦不多言,直接拿了米酒喂到她嘴里。
见她抱了香炭铜炉子捂着小腹,又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温声询问:“可是月事来了?”
“嗯,腰酸肚子难受。”
“我给你捂捂。”
解九坐至她身后,顺势搂了她在怀。
江南念看了他一眼,有些讶然:“大多数男子认为女子葵水为污秽不堪之物,不愿接近。怎么解郎倒不避讳这些名堂?”
解九一手捂着黄铜暖炉,听闻她这话,轻轻一笑,他握了握女子手指摩挲,却答非所问:“夫人在我心里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江南念听了只笑笑,没再言语。
暖阁里,俩人静静的听着庭院中簌簌而下的飞雪。
一时之间,颇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