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不在家，小胖团彻底放开自我，手里挑着一盏没有点亮的小灯笼，从屋前溜到屋后，从院里溜到院外。
    身后拖着极不情愿走动的包子。
    程奕没她心大，洗了手帮忙端个盘子跑个腿，忙活的顾不上当小跟班。
    小胖团倒也想帮忙，只不过帮了两次倒忙后，程瑜就不敢让她动手了。
    好端端的菜叶子能被小家伙揪的只剩个叶子杆杆。
    程瑜发现自己错了，就不应该相信小家伙会认真帮忙，赶紧哄着小家伙出门玩。
    小胖团还不清楚自己是被嫌弃了，她心里知道，姐姐是怕自己累着，姐姐真好~
    她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牵着包子往少磊叔叔家溜达。
    小家伙走着走着微微一叹。
    没想到这才几年，她已经不是村里最小的崽崽了。
    少磊叔叔家的弟弟比她小。
    爸爸说过她是重孙辈里最大的孩子，在她之后的都是弟弟妹妹！
    作为姐姐，她打算给弟弟给个压岁钱。
    不过小家伙心里也有谋划，压岁钱可以给，但红包不能给，而且她主动给弟弟给压岁钱。
    少磊叔叔婶婶了，爷爷奶奶了不得给她给个红包嘛？
    小胖团手机红包已经魔怔了，开始算计小两岁多的弟弟。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少磊叔叔家里时，小胖团的口袋里已经塞满了零嘴。
    全是路上碰到的婶婶奶奶给的。
    少磊叔叔家院门大开，房顶的炊烟袅袅，小家伙一边往进走一边吸了吸空气中的香味。
    她闻出来来，是炸丸子的味道！
    本来是找弟弟的小胖团，不由自主的被这股味道吸引到了厨房。
    不过走到门口，她倒是没有嘴瓢，声音清脆的问好。
    “奶！婶婶！过年好！糖糖来找弟弟玩。”
    厨房里少磊妈，少磊媳妇忙的热火朝天，从蒸汽弥漫的厨房走出来，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小家伙。
    “是糖糖呀？怎么你一个来了……哦，你爸爸去老坟了吧？快进来快进来，奶奶这儿有刚出锅的肉丸子。”
    少磊妈问了一半想起来什么，她家里老头子和儿子不也去了老坟嘛，她连忙招呼小家伙。
    把锅头一碗冒着香气的油炸丸子端给小家伙。
    一旁的少磊媳妇也笑吟吟的看着小家伙，给她拿了个小马扎，递了双筷子。
    又亲切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对着小家伙软糯的小脸蛋蠢蠢欲动。
    “糖糖你尝一尝丸子，弟弟在屋里和你太爷爷太奶奶玩呢，吃完你再去找他玩。”
    她心里可得意小家伙了，结婚那天小家伙还给她和少磊当过花童，滚过喜床呢。
    就是可惜，靳少磊是个不争气的，没让自己怀上香香软软的小棉袄，而是生了个讨债鬼。
    想到这里她越发喜爱小家伙，锅头上也不顾，蹲在一旁看小家伙吃丸子。
    人小心气还大，一口气要吃两个，将两边脸蛋都憋的鼓鼓囊囊。
    她看的眼热，终究是将手伸向小家伙的脸蛋，滑溜溜软糯糯的，让人爱不释手。
    小胖团能感受到这个漂亮婶婶的心意，憨憨一笑，又怼了一颗肉丸子。
    她没多吃，炫了七八颗就停下了，和奶奶告别后，就被婶婶牵着，出了厨房往堂屋走去。
    毕竟她还有正事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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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受到过年气氛的加成，两岁的弟弟格外好动爱笑，跟在小胖团身后哒哒哒跑，胡言乱语的喊着。
    第一回碰到这么小的跟班，小家伙开心坏了，把少磊叔叔给她的红包里拆开，里面的钱取出来偷偷逗弟弟。
    一直等小胖团走后大半天，靳少磊才发现儿子身上多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问清楚后他连忙出来追小胖团。
    小家伙走得慢，边走边玩，靳少磊很快就追了上来。
    但小家伙不要这钱，这是她给弟弟的，给出去的钱怎么能要回来呢？她也有面子的好吧。
    于是小胖团撒开脚丫子往家跑。
    靳少磊在身后追。
    小家伙要面子他当然也要面子。
    就这样，叔侄俩一追一逃。
    小胖团跑的气喘吁吁，小嘴叭叭的嘟囔着不要不要，把屋子里的程瑜三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有人追着要揍小家伙。
    程瑜拎着菜刀就堵在了门口。
    等靳少磊进了屋说出缘由，众人一脸的哭笑不得。
    此时的小家伙，已经躲进二楼的小卧室。
    程瑜在楼下和靳少磊推辞几遍，靳少磊直接把钱放在茶几上溜了。
    程瑜不好追，想着过了三十靳川去拜年时给孩子多塞点压岁钱就出来了。
    她上了楼推开小家伙的卧室门，小胖团正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数红包。
    看到她进来，还心虚的藏在身后不让看。
    程瑜被她小气的模样逗笑了，想到了小时候学过的一个成语故事——买椟还珠。
    谁家小孩不要压岁钱只在意红包啊！
    估摸着晚上给小家伙给个空包她也能开心好久。
    害怕小家伙一个人又静悄悄的作妖，程瑜拎着她来到楼下，这会儿也顾不上小家伙帮倒忙了，给她指使了一个去豆芽皮的活。
    起先小胖团干的很认真，她本来就想帮家里忙的，姐姐不让她帮忙她才闲得无聊出去溜达。
    不过剥着剥着，小胖团清秀的小鼻头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臭臭的？
    她举起小手闻了闻，又把姐姐递给她装豆芽的小筛子端到面前闻了闻。
    小鼻子皱的更严重了，她没有闻错，豆芽菜臭臭的，一定是坏掉了！
    等程瑜知道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把一筛子豆芽菜倒进了垃圾桶里。
    提溜着空筛子问她还干什么。
    程瑜懵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和靳川，是不是她俩买菜时没仔细挑。
    直到她把厨房里剩下半袋子准备明天吃的豆芽菜取出来，小胖团还捏着鼻子说臭臭的，坏掉了！
    程瑜的拳头硬了！
    豆芽菜本来就有豆腥气的，没焯熟闻起来就带着点臭。
    看着小家伙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程瑜捏起来的拳头又无声的松了。
    好吧，是她的错，没给小家伙说清楚。
    小胖团很快有了新的工作，那就是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虽然有点懵，但小家伙还是听话的打开了电视，姐姐说要她盯着电视上的时间给她们报点。
    没了小胖团捣乱，另一边的三人收拾起来轻松多了。
    靳川回来时年夜饭的准备工作进行了大半。
    重头戏在晚上，中午靳川简单的给众人下了碗面，带着新鲜的猪肉臊子，酸汤一盖，开胃极了。
    小胖团吃了一碗汤面，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碗酸汤。
    自己抱着小碗慢慢喝。
    一直到老父亲洗碗等不及催促她，才溜溜达达把碗送回来，小屁股上被老父亲抽了两巴掌。
    小家伙气得不行，大声谴责老父亲，谁家大过年的打小孩？爸爸太可恶了。
    可恶的老父亲却没时间和她闹，下午他几乎要绑在厨房，连带着程瑜和全子城都得帮忙。
    年夜饭自然是要认真准备的。
    不过幸好程奕闲了下来，能帮忙看着小家伙不要捣乱作妖。
    小胖团气嘟嘟的拎着一小包水果往三太爷家里走去。
    毕竟要过年了，她打算给小伙伴加点餐，顺便找三太爷告状，爸爸刚刚揍她了。
    半路上这袋水果就到了程奕手里，小胖团甩着胳膊走的没心没肺。
    到了靳老爷子家里，又是一番祖孙情深。
    老爷子一面挑挑拣拣，将适合小番茄吃的水果切成块拌进草料里，一面陪着小家伙蛐蛐靳川。
    程奕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小番茄身上，羡慕极了。
    草料是小胖团亲自端过去喂的，小番茄低头吃，她就蹲在旁边小嘴叭叭的说着悄悄话。
    说等过完年，就把小番茄带到京都去。
    爸爸在那边问过了，京都周边是有草原的，到时候可以把小番茄寄养在马场里，她就可以经常找小番茄玩了。
    也不知道小番茄听没听进去，反正一盆子草料吃的一干二净，还亲昵的用大脑袋蹭了蹭小家伙。
    程奕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缠着老爸给他买匹马，还得是小马，他想学小侄女一样，从小养起。
    靳老爷子虽然舍不得，但自始至终，他都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家伙，本来就是小家伙的马儿，她想带去哪里就带去哪里。
    只不过从今天过后，老爷子喂马更用心了，三天两头的梳毛。
    小胖团待在三太爷家里直到天黑才回家，这里可没有无缘无故揍她的老父亲，小家伙乐不思蜀。
    只不过她时刻思念着老父亲的大餐，对太奶奶端给她的好吃的浅尝辄止。
    眼瞅着太奶奶家里都快摆桌了，小胖团扯着程瑜就跑，再不跑太奶奶就把她留在这里了。
    虽然太奶奶家里的年夜饭看着也挺香，但肯定没有爸爸做的好吃。
    在这一点上，小胖团对老父亲有着谜一般的自信。
    紧赶慢赶回到家里，老父亲还在厨房忙活。
    小胖团松了口气又隐隐感到有点可惜。
    她还以为回来就能吃到呢。
    小家伙旋在厨房门口走过来走过去，闻着厨房里不断飘出的香气，恭维老父亲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哪怕这会儿爸爸再揍她一顿她也不恼。
    吃货小胖团的底线就是这么灵活多变。
    天麻麻黑，小院里灯光璀璨，红的灯笼彩的灯带，印着玻璃窗上的窗花，屋里的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小家伙喜滋滋的抱着一瓶果汁，目光在餐桌上流连忘返。
    很快，忙碌了一天的老父亲端上来最后一道菜，取下围裙招呼众人上桌。
    程瑜把小胖团指到小椅子上坐好，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怀抱果汁的小胖团开心的小眉头都在跳舞，看到人忍不住嘴角就要扬起。
    年夜饭开始前，小胖团收到了家里所有人发给她的红包。
    全子城撺掇小家伙给靳川磕头，说在他们那儿，年三十晚辈给长辈磕头讨红包能有好彩头。
    小胖团这会儿听啥信啥，二话不说就扑通跪在地上，老父亲拉都拉不起来，只能任由她磕头。
    只不过靳川细心的用手垫着她的小脑袋。
    害怕小家伙太过实诚给脑门磕个包，那这个年就有的笑了。
    闹腾过后，小家伙揣着老父亲给她新发的红包，喜滋滋的坐在小椅子上淦饭。
    她克制了一天的小肚子得到回报，这顿饭吃的小肚子溜圆。
    她就说嘛，爸爸的厨艺是最棒的。
    这个年对小胖团来说，和以前没多大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过了年她长了半岁。
    但对于程奕和全子城来说，这一年是热闹的，就连张奎，古板生硬的脸上都扯着笑容，一杯接着一杯喝。
    小胖团不懂叔叔和小舅舅复杂的心情，她吃干抹净，就兴奋的拉着老父亲要放烟花。
    正好众人醒酒的醒酒，缓肚子的缓肚子，说说笑笑间都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
    外面已经有人家放起来烟花了，小家伙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的想自己尝试。
    靳川点了根烟，等张奎和全子城把礼花布置好，就一把抱起小胖团。
    他把防风打火机递给小家伙，教她点火。
    小家伙口气大胆子小，前一秒兴致勃勃，下一秒怂的跳脚，要知道去年放呲呲花，她都要把手臂伸的直直的。
    靳川抱着她来到礼花旁蹲下，小胖团怂唧唧的，一手紧紧的圈住老父亲脖子，一手颤颤巍巍的点火。
    打火机刚按下去，她嗖的一下收回手，小脑袋杵在老父亲怀里叫嚷快跑快跑！
    身后看热闹的众人都笑出声，小家伙才在老父亲的安抚中半信半疑的扭头。
    发现礼花根本没有点着，她的小脸蛋红了红，为自己的表现脸红，好在晚上也不清晰，她收拾心情又伸出了手。
    老父亲鼓励着她，大手握着她的小手，这一回成功点着了火，引信呲呲冒着火花。
    小胖团扔掉打火机就往老父亲怀里钻，小身子扭动，小短腿乱蹬。生害怕礼花炸到她和爸爸。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靳川利索的抱着她躲到屋檐下面。
    怂唧唧的小胖团依旧缩在老父亲怀里，直到礼花响起嗖的一声，她才在老父亲的鼓励下把小脑袋钻出来，仰头看着天空。
    这一看她的眼里就冒起来星星，看着天上不断绽放的璀璨金花，忍不住惊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