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音午时果然忙得没有回来,绿玉看着桌上的膳食,一直等到了未时一刻才不由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随意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
她边吃边想,没有姐姐陪着吃的这餐,简直如同嚼蜡,所以她只堪堪吃了两碗半的饭,便再也吃不下了。
“唉...”静寂的屋内又是一声长叹,绿玉起身收拾了桌面的空碗瓢盆,摇了摇头,“吃不下去啊...”
傍晚时,主院内。
小憩后的闻笙正蹲在一片花圃旁,打理着自己种下的花草,微风拂过,花海荡漾,却似人比花更香,“你今儿怎地了,这都叹一下午的气了,可是和扶音姑娘吵架了?”
“奴与她好着呢。”绿玉踢了踢地面的土,稍顿一瞬,终还是没忍住地嘟囔着,“就是忙死她了,连午膳都回来吃。”
闻笙闻言,不由转身瞧了她一眼,而后又拿起一旁的吃食,照看了下南浔的大公鸡,才不紧不慢地打趣道,“这是嫌扶音姑娘忽略你了?”
这大公鸡平日里常与南浔征战四方,也颇为通人性,此时见到闻笙走了过来,抻着长长的脖子“咯咯”地叫了好几声,飞扑到了栅栏边上,直愣愣地瞧着闻笙。
卖乖似地模样,简直随了南浔,让闻笙瞧着它时,眼底都不自觉染上了温柔,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大公鸡的脑袋。
大公鸡伸着脖子主动蹭闻笙手的模样,更是可爱极了,闻笙笑着将吃食放进了它的专属小碗中,哄着,“吃吧,吃饱饱,日后帮你主子多赢几场,才好叫她得意呢。”
绿玉听着闻笙的话,不由地瘪了瘪嘴,女姑爷若是能多赢几场,怕也不用总想着从她姐姐那里扣些银子了。
她心想着扶音早上的交代,犹豫一瞬,尽量不阴阳道,“没有,奴自是体谅她的忙,这世间哪有人不忙的。”
“主子在外要打理竹里居,空时也要去帮老爷在学堂教书,在内既要侍弄这些花草,还得帮女姑爷照顾她这大公鸡,自也是忙的,毕竟谁能像女姑爷那般肆意...”
绿玉是个直性子,根本不懂拐弯抹角那一套,说起这话来,也自觉有些逾越,声音越说越低。
闻笙背对着绿玉,虽是始终瞧着南浔宝贝似的大公鸡,却也听出绿玉话中的情绪,“所以,与扶音姑娘无关,这是你姑爷惹着你了?”
她转过身去,瞧了眼垂着头的绿玉,问道,“她怎惹着你了?”
这惯来是没有主子将奴婢惹了的一说,不过府里的两位主子与旁的主子不同,绿玉便也比旁的婢女活得自在一些。
她怎会听不出,主子那温柔的语调中有着一丝丝的护短,显然不觉得那人玩物丧志,反而给予了理解。
“奴只是觉得,小姐与她既都是女子,怎地她便是姑爷...”绿玉支吾了半晌,左顾言他道。
闻笙轻笑一声,不甚在意道,“你若介意这声称呼,往后便往她叫夫人也可以呀。”说罢,她好似觉得如此可行,又叮嘱着,“稍后你也去知会向西一声,叫他日后称我为姑爷~”
此话也不知怎地戳中了闻笙的笑点,话落后,她以帕掩唇,笑了许久。
而绿玉矗立在原地,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即使穿着女装也上蹿下跳,招猫逗狗的人,猛然摇了摇头,抗拒道,“奴,叫不出来...”
光是想想那纨绔听到她这声称呼后的滑稽,绿玉便觉这称呼不换也罢,她余光瞧了眼脸上还有笑意的主子,心想着主子虽是笑得开心,可那心里怕是还是更喜欢夫人的称呼。
南家妇,浔之妻。
与此同时的府门外,南浔愤愤而归时,恰巧遇见了从铺子里回来的扶音。
她眼珠子转了转,于扶音行礼问好时,理直气壮地开口道,“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回来了?旷工被抓,罚银十两。”
扶音微微一笑,甚至都没理会南浔伸出来的手,转身便走了,她一日才拿她南家多少工钱,上来便要罚她十两。
如此,她午时忙得只啃了一个馍馍,是不是该补给她二十两的加工钱?
不行,她得找少夫人聊聊此事去,如今她也是要养着小丫头的人了,动不动要被南浔坑上一笔可不行。
“嘿,罚银还没交呢,你跑哪去?”南浔近来手气不佳,被姜时赢去不少银子,又不敢与闻笙要,更不敢和她爹娘要,只得想方设法地坑扶音一些。
谁知她今日不吃这套,转身就走,她忙抬腿去追,“站住!”若是扶音这里她也坑不到银子了,那她可真就没钱花了!
南浔在府中追着扶音跑时,心里还想着:别是齐桓那个心眼子多的人为了哄姜时开心,故意叫人放了水。
她手气何时这般差过?离谱!
扶音不欲与南浔纠缠,躲她跟躲那讨债鬼似,慢步到快走,快走又改小跑,就怕被抓到后被要银子。
当然,她一日未见绿玉那小丫头,心里也是想得紧,赶紧处理完南浔这讨债的,顺带再要了加工费后,她还得陪她的小丫头去呢。
可南浔不依不饶,追在后面假意威胁着,“站住,快点交罚银,不然我解雇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铺子都在夫人名下呢,你要解雇我也得问过夫人意思。”扶音往日里哄着南浔,也不过想着多赚些养老钱罢了,如今谋了旁出路,自然不惧于她。
南浔大言不惭,回起话来丝毫不觉脸热,“嘿,我媳妇儿的,不就是我的,你少废话,快点给钱!”
两人就这一前一后地朝着主院跑去,院中的闻笙与绿玉早早地便听见了两人的声音,相视一瞬便朝着院门迎了两步。
于闻笙而言,只觉这两人能吵起来,也实是稀罕,只是不知南浔往着扶音要什么钱。
于绿玉而言,却是怎那抠搜姑爷又想扣她姐姐工钱,当真可恶!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打倒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