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处杂乱的人群可遣散开来,但南小将军实为女儿郎一事,却盛传在百姓之口,无人能压。
准确来说,是无人去压。
没了有心之人的挑唆,言论之下的百姓对此各执己见。
明事理之人认为,南家守了这北齐近百年,是北齐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的定海神针。
南浔虽是隐瞒身份,但却让南家后继有人,能再守北齐多年之安稳。
但固守祖宗之法的人认为,南浔女扮男装登朝入仕,荒诞至极,强娶闻家之女,更是无视人伦。
只是,南浔做了这诸多荒诞之行,却几乎未受那些碎嘴子的文人抨击。
人们这才后知后觉,这闻家到底是与南家为伍,还是受之胁迫呢?
“且看闻家女自愿上马的模样,怕不是真爱上那假郎君了吧?”一人不大甘心地问道。
“不能吧,倘若真如此,还敢于光天化日之下那般亲密?”倘若如此,可当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啊,俩女子相爱一事,简直闻所未闻,闻家女向来贤良守礼,怎会甘愿与她苟且....”
任谁也不曾想,南浔女子之身暴露后,一群好色之人比起南家究竟如何,率先打得还是那闻家女的念头。
毕竟,以闻家女那谪仙般的模样,能得她一次,可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齐胤闻得此事后,第一次未避讳外间值守之人,一把扫落了桌面摞成山的奏章,阴沉的模样吓得安福紧低着头,愣是一句不敢言,当然,这一切已是后话。
且说这厢,绿玉扭头就走,扶音连忙去追。
但人群拥堵,分明不远的距离,却怎都走不过去,她只得眼睁睁见那小丫头走出人群...
等她再去太尉府时,小丫头坐在院中,吃着蜜饯,见她来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一句话也不与她说。
扶音默了默,坐到一旁就倚在了她身上,“怎今儿这般爱搭不理的,可是姐姐惹了你?”
绿玉原就坐在院子中生她的气,但见她此时没骨头似的软在自己身上,心里那股子不得劲又不禁消了些。
可她一张嘴,还是带着气,“这大白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去找那些日日给你捧场的公子哥去。”
绿玉这话一出口,立即想给上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如何就不知好好说话,这般阴阳又别扭,何况扶音如今已是不在群芳阁了,她还这般...
她咬了咬唇,刚要出言解释,却听扶音轻笑一声,凑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你这是醋了吗?”
绿玉闻言脸颊瞬间爆红,她猛然起身看着还坐在座位之上,笑眼盈盈的女人,“你...你胡说什么呢!?”
“嗯~”扶音尾音长长,单手撑着下巴,“姐姐胡说呢。”她只顺着她,丝毫不提她现下脸上的红意。
可绿玉见她这般却是更别扭了,心口涨涨的,好似有什么浓郁的情绪要溢了出来,却又找不到什么宣泄口。
她不满地跺了跺脚,莫名气恼道,“我家小姐不在呢,扶音小姐还是请回吧。”
说罢,她就要往屋里走,扶音哪敢就这般离去,忙也起身跟了上去,“谁说我来就只能找少夫人的...疼。”
绿玉本不欲理她,谁知扶音明见她要关了门,却还伸手来挡。
她心口一紧,忙牵住扶音的手瞧了又瞧,“掩到了吗?快给我看看...”
白皙的手背是触手可及的滑嫩,但绿玉却是无甚心情在意,反而是摸到覆在指尖的一层茧时,才不由一顿。
即使不问,她也知这大概是扶音曾日夜弹琴留下的,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疼,既要做那阁子的头牌,扶音得暗自吃过多少苦呢?
只是,她心疼地抬起头来,见那妖孽似的女人仍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顿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戏耍了,她哪里就那么快掩了这人的手。
她冷了脸将人甩开,却是又被扶音一把握住,娇软道,“你再看看嘛,姐姐好疼呀。”
“这手好好的,怎就疼了?”绿玉扫了眼两人相握的手,低声道,“你知不知羞的,净睁眼说瞎话。”
“我知不知羞,你不知道么?”扶音身子倾身上前,伸手将胸口上的衣服往下拽了拽,朝着快看直了眼的小丫头抛了一个媚眼,“话说...你养好身子了吗?”
“扶音!!”绿玉的呐喊振聋发聩,她一把提起扶音的衣裳,将那白花花盖住,“你疯了!?”
扶音看她脸也红红,眼也红红,眉宇间的羞恼更是可爱极了。
她唇角微提,愉悦道,“一点点。”
恰到好处的,一点点心动。
是夜,扶音抱着绿玉的被子,软糯糯道,“姐姐不光手疼,腿也疼,腰也疼,是一步路都走不了了呢。”说完,她往绿玉床上一躺,“今夜又要宿在小绿玉这里了呢。”
绿玉气鼓鼓地看着她“无赖”似的模样,双手叉腰站在床边,“既这般累了,你便歇两日在家养养啊,何苦日日去那铺子里。”
别别扭扭的关心,听得扶音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委屈道,“歇息不扣钱的呀,姐姐还要努力赚钱为自己赎身呢~”
绿玉闻言微微一愣,“赎身?”她因是家生奴的原因,从未想过这事,而且在相府时小姐对她很好,陪嫁到太尉府后“姑爷”也待她很好,就更不曾想过了。
扶音不过随口打趣,听她问,也不过随口一答,“是呀,我那价值八百两黄金的卖身契,还在你们姑爷手里呢。”
“八百两黄金!?”绿玉震惊,她怕是敲诈她家“姑爷”一辈子,也赚不到八百两黄金...
“是呀。”扶音身子往里蹭了蹭,拍了拍一旁,示意她快些上来,“你现在可是知晓我多值钱了吧?”
“你不是爱财么,姐姐可是行走中的八百两黄金诶。”她挠了挠小丫头的下巴,“所以,你就多喜欢姐姐一点不行吗?”
绿玉淡淡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我为何要喜欢你这虚无缥缈的八百两黄金...”
扶音闻言,微微一顿,垂眸轻笑一声,又握着她的手覆在了胸口,“怎就虚无缥缈了,你摸不到么?”
说罢,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怎么,姐姐不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