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走了。”邓哥和郑姐上了那辆面包车,看来那车就是中介的了。
曹学谦也重新启动了车。
叶莲却还在震惊中。
*
身处沿城,买房议房是最常见最热门的事情。
叶莲经常庆幸,自家买房时是在一个房价低谷处,不然,现在来买,得多花多少的银两?
自从买了金景华园,没多久房价又开始放飞,一路飙涨。
那些早些买了房的,坐着躺着,就不觉间实现了财富的大升值;
而那些持币在手,一直在观望的人们,被这嗷嗷的涨势唬得慌了神,纷纷入场上车,生怕被房价越抛越远,一时间推波助澜,房价更是呼啸着上扬。
以金景华园来说,房价已涨到原来的两倍。
那是什么概念?
以叶莲家的房子来说,这两年的增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鑫厂这两年给他们家的分红,更别说要甩那些打工人单纯的工资收入多少多少条街了。
所以,房价这样子涨法,已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购买能力。于是乎,房地产迎来了一系列调控,包括这个限购——一个家庭只能买一套房子。
但就算是这样,也阻不住房价的上涨。
有名额的攒钱,没名额的攒房票——就是用亲戚朋友的名额。
反正大家就是一个共识:房价永远会上涨,买到就是赚到。
房市上,似乎永远有一股神秘的疯狂的力量。
但叶莲没去参与这种疯狂。
一是叶莲有一种淳朴的天然的悲悯,觉得自己如果也参与炒房,把房价炒高,让后面的人买房越来越艰难,有点不地道,虽然她那点力量是微不足道;
二是以现在涨起来的房价,要炒房的话,要向银行贷款,而且数目很大。以叶莲的性格,多少钱做多少事,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她没去想过去撬动银行的资金去炒房。
叶莲没炒房,但她做了其它一些跟房子有关的事情,只是这些房子都不是商品房。
熙雅园的房子本来是租出去了的。
但叶莲因为担心那个阳台被天琴阁遮挡,采不到光,怕不好脱手。所以前两个月就托那个保安大叔卖出去,结果挂出去还没一个月就卖掉了,而且还卖了一个好价钱,连家具一起四十三万。
叶莲很是意外,也很是感慨。
感慨一:
那套房子当初十三万买的,住了八年,非但没贬值,还增值了近三十万。这世界上,怕是只有房子这样一种东西,就算是二手货,也不妨碍它噌噌噌地增值。
感慨二:
当初自己那么嫌弃的一套房,却也是有人把它当成香饽饽。
这世上,东西好不好也是相对的,如果它符合了甚至超越了你的预期,它就是好的,就是香的。
熙雅园的房子卖掉了之后,叶莲补了那个租客一个月房租,很抱歉他要另外去找房子。
从此后,叶莲一家人与熙雅园再无半点关联。
熙雅园房子的脱手,一下让叶莲手里多了几十万。
一天叶莲在街上收到一张传单,传单上是有一栋民房出售。
叶莲一下就有了兴趣,就随着那发传单的人去看了一下那栋房子。
房子是新建的,也是电梯房,是在一个工业区旁边,一边靠马路,另一边就要面对一片老式的农民房。
因为不是商品房,所以就是这种发传单的方式售卖。
又因为离象洋镇中心比较远,而且面对的那片老式农民房环境不怎么好,所以价格很便宜。
叶莲看了一回就想买。一是熙雅园的房子让她尝到了甜头;二是她想让手里的钱活起来,买来可以放租。
叶莲算了一下,卖熙雅园房子的钱再添一点,就可以在那里买两套房。
叶莲说买就买。
叶莲在同鑫厂的时间比较自由,在征得曹学谦同意后,有一天她就特地挤出半天时间去买了两套房。
之前买熙雅园的时候犹豫再三,可现在买这两套房子的时候却是干脆利落。一是现在手头有钱,二是现在买房完全是投资,就没去考虑那么多方方面面。
买的房子是毛胚房,叶莲想让曹学谦去看一下,好安排装修。装修这事儿,还是曹学谦里手。
金景华园里的有钱人比较多,像叶莲这样子买民房的人很少。如果把这房子也看作投资的话,那就比较特别。
叶莲知道许多人都看不上这种小民房,都热衷买商品房。
那些有钱人对买商品房非常疯狂,好像在屯白菜一样屯房。就算限购,他们也会各有各的手段。
但通过离婚的方式来获取买房的资格,叶莲还是第一次听到。
*
“疯了,简直是疯了。”叶莲自言自语。
“什么疯了?”曹学谦奇怪地问。
“那些买房的人呀,为了多屯一套房,竟然想起了离婚。”叶莲的表情还是不可思议。
“假的。买了之后又会复婚的。”曹学谦似乎早已有耳闻。
“假的也不行呀,”叶莲还是不理解:“婚姻是多么神圣的东西,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曹学谦不由笑了,他偏头看了看叶莲,觉得她那又惊讶又认真的样子好可爱。
“你说郑姐和邓哥真的会为了买房子离婚吗?”叶莲问。
“说了是假的。事成了之后又会复婚的。”
“万一复不了婚那怎么办?”叶莲操着空头心。
“敢离婚的都是对自己的婚姻相当自信的。”
“照你这逻辑,不敢离婚的都是对自己的婚姻不自信的了?”叶莲不以为然。
“我没这样子说。不能这样简单地等同。”
“那我问你,你会为了买房和我离婚吗?”叶莲问。
“那你呢?”曹学谦反问。
“我才不会呢。”叶莲想也没想:“我不敢,就算敢我也不舍得。要是为了买房而去办离婚,就算是假的,我也宁愿不买。”
“我也是。我也舍不得。万一你借着离婚跑了怎么办?”曹学谦握了叶莲的手,好像真的怕叶莲跑了似的。
“我跑了?是我怕你跑了。”叶莲心想,还说呢,那一次,你差一点就跑了。
“我们真是登对。”曹学谦笑:“那我们就不离,打死也不离,假离也不离。”
“就是,”叶莲夫唱妇随:“我们反正有房住着的了。”
夫妻俩看法高度统一,说着说着就一起笑了,然后又疑惑:大清早的,我们怎么讨论起离婚来了?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稍稍往回捋,捋着捋着,车里面又是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