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走远些
作者:橙橙千   天降奶包,爹爹说我是条龙最新章节     
    既然是喜欢酒后吐真言,那就叫他喝个够。
    也不知道这和尚用的什么手段,外头守卫竟全都昏睡倒地。
    此时他一声令下,出来的非是寻常士兵,而是浑身包裹严实的隐龙卫。
    他们自觉清场,在屋外及父女俩身后排开,守得仿若铁桶一般。
    酒也很快端上来,足足两大坛,每个坛子都有半人高。
    饶是爱酒如白堕,看得脸都绿了。
    隐龙卫又上来请示,“主子,小主子,属下尚有一番姿色,亲手喂到客人嘴边,定然叫他宾至如归。”
    白堕:……
    有没有姿色尚且不论。
    喂到嘴边,摆明了要硬灌!
    白堕一撩衣服爬起来,是宁伤不做醉死鬼,准备拼死一搏。
    谁知一把剑霎时就破空而来!
    钉入他脚边的木板地上,入地寸余,剑身还在抖着嗡嗡作响。
    可见投剑人力道之大。
    若再偏些,他这只脚就别想要了。
    白堕当下“哐”地一声,又收回了腿坐回去。
    很识时务。
    傅应绝单手抱着傅锦梨,站在他身侧的隐龙卫腰间空荡荡只余一把剑鞘。
    罪魁祸首施施然地动了动指尖,嶙峋有致的指再披上这冷白的皮肉,在夜里幽幽仿佛散着光。
    白堕花样太多,叫他隐隐不耐起来。
    眼神暗邃,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傅锦梨似有所感,蹭在他颈窝,小肉脸鼓了鼓,忽然就伸出小爪子将他那只手抱在怀里。
    两只小胖手都才握住四根手指,宝贝一样地揣好。
    “爹爹我暖一暖~”
    在同一时间,傅应绝眼中覆盖的暗色很快地掩饰下去,像是潮水破冰。
    绷紧的指骨放松下来。
    注意到傅锦梨在看他,有些僵的嘴角试探了两次才缓缓地提起,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和煦。
    任由她将手搂得紧紧,笑道,“客人坐好便是,当心脚下。”
    即将脱口而出的冷言也被他吞了下去,只余下和善。
    可和尚若是有胆子破口大骂,只想嚎一句“虚伪”!
    刚才要不是傅锦梨拽住,怕是下一句就要叫人将他捆得圆圆,再过分些要是嫌麻烦,一声令下剁手剁脚。
    ——
    这次还真不是他装疯卖傻能逃得过去的,那酒也烈,不过几口下去,白堕就有些脑袋发昏。
    片刻,已经是个醉得两眼发直的小光头。
    屋内多点了灯,将他的醉态看得一清二楚。
    傅应绝拉了凳子坐在一旁,双腿交叠。
    他不爱达旦,今晚折腾得多,整个人懒洋洋地,有些没精神。
    微阖着双目,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又夹杂些不易见的颓然。
    跟屋子里的嘈杂格格不入。
    傅锦梨瞎裹的长袍子,也被他脖子上头,小肚子上各打个结,牢牢的挂在了身上。
    不太雅观,胜在保暖。
    现在胖娃娃踩着她那被糟蹋得不行的狮头小鞋,蹲在白堕身边。
    白堕双颊酡红,眼睛渐渐迷离,小孩儿在他眼里已经有了重影,脑袋越来越馄饨。
    那些交杂的无形缘线,也在这一刻清晰地展露在他眼前。
    “龙……嗝——百般不得见,此来……此来生……动荡。”
    傅锦梨眼一亮,指着他,扭头就乐呵呵地叫傅应绝。
    “爹爹来!醉哒~小梨子变小龙啦~”
    已经开始叫小梨子是条龙了,她爹不愧是会审的。
    傅应绝自然看见了。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傅锦梨身边,用脚将小孩儿往旁边一挪。
    “站远些。”
    “好嗷~”
    傅锦梨就乖乖站起来,顺手拍拍自己没沾着灰的膝盖,再哒哒哒跑到一旁。
    别的几人也自觉退开,让出中间神志不清的白堕跟神色莫名的傅应绝。
    傅应绝低头,居高临下。
    眼尾像上勾的弯刃,就这么静默地打量着地上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屈尊降贵一般,蹲下身去,双手随意地耷在膝上,有些痞气。
    看向白堕,像是能劈开他昏沉的瞳孔,直视到心底。
    话语很轻,像是好友间玩笑般的呢喃,“会说话了吧,来说说看。”
    “我是谁。”
    白堕眼睛发直,像是刚从酒缸里拽出来,酒气熏得人发晕。
    大着舌头,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
    “天命……天命,九五尊崇……”
    这不是能讲实话吗?
    傅应绝一侧的犬齿轻磨 连带着下颌也细微地一动。
    笑得愈发温和,“月弯弯是怎么回事,龙侍又是什么东西,都给朕。”
    后头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乖戾得很。
    “——交代清楚。”
    白堕脑子都卡壳了,别人一句话就牵着走了。
    他只要一醉酒,就进入一个玄妙的境地,也不是死醉,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可字字真言。
    但脑子里就是茫茫一片,驾驭不了神智。
    傅应绝一问,他呆滞了半晌,像是老旧锁片被再次强行拧动,含糊着娓娓道来。
    “昭帝初……初登基,媲美万古。世道难……难宁,非是贤良可,可渡,冥冥中天意注定,干涉者,万劫……万劫以祭之。”
    很晦涩的一段话。
    昭帝,乃登基六载的傅应绝,能德万古,不凡于世。
    但天道法则顺应,世道存亡不由人力干涉,强行阻劝,得大罪过。
    “世道难宁?”
    傅应绝不由想到自己初登基那几年,跟犯了太岁一般,举国都不太安定,大事小事不断。
    可五年前,一场洪灾过后,年岁又像是被大山开隔,形成道分水岭,自此风调雨顺,前几个年头的灾祸都好似不曾来过 。
    白堕打了个酒嗝,无意识继续喃喃,“是天降异象,慈悲者不忍……不忍覆灭,抽骨抽……骨伐灵,得一……得一祥瑞。”
    “慈悲。”
    傅应绝低语。
    白堕也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慈悲者乃——呃——”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咽喉一般,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后头的话尽与无言。
    古怪。
    傅应绝神色一凛!
    猛地扭头朝窗外看去,眼中寒光迸射!
    可外头静悄悄,他气息铺天盖地地覆盖出去,却空无一人。
    白堕还在勉力开口,但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一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有人……
    不想叫他说出来。
    这样怪力乱神的东西,傅应绝合理怀疑,也许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