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兰知道,想要留在京城,就不能说是祝弘深的妻子。现在她刚刚到,人生地不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徐秀兰不急。
因此她好声劝说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外要叫祝弘深舅舅。
景哥儿大一些,还能说的懂道理。
祝玲儿却还小,瘪瘪嘴就要哭:“为什么不能叫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说着说着竟大声哭了起来,徐秀兰连忙上前抱起孩子安慰。
祝弘深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他今晚住哪里还没有着落,现在这孩子哭起来还没个完。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跟你娘一起回老家去。”祝弘深忍不住吼了一句。
孩子被吓到了,倒是不再哭了,打起了哭嗝。
徐秀兰瞪他:“好好的你凶孩子做什么,玲儿还小,不懂道理。我会跟她说明白的。”
祝弘深捏了捏眉头:“好。我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徐秀兰道:“京城里东西很贵吧,家里没有米粮吗?我可以做饭。”
祝弘深叹了一声,指着角落里那一袋米:“这里是米。厨房在外面是公用的。没有菜,我去买点熟食来。”
厨房还是公用的,徐秀兰失望极了,在老家还有自己的厨房呢。到了这里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徐秀兰去厨房做饭,她手脚勤快,做饭也麻利。
周婶子凑过来:“你是祝大人家的亲戚?”
徐秀兰顿了顿:“恩,我是他姐姐。”
“哦,怪不得呢,都说外甥肖舅。我看你的儿子跟祝大人可像。”
徐秀兰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婶子觉得他们祝家的人,都不怎么好相处。一个个的都冷着脸。不过她又朝徐秀兰打听:“诶,祝大人成亲没有?”
徐秀兰心里咯噔一声,看向周婶子:“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周婶子:“他没说。但是有人想给他介绍姑娘,都被他拒绝了。”
徐秀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辛苦熬了这么久,熬到丈夫功成名就了,就有那么多人想来跟她争抢,她一定不会让她们如意的。
“他没成亲,但是已经有可心的人了。”徐秀兰含糊说了一句。
“哦~”周婶子似乎有点失望,转身走了。怪不得祝大人油盐不进呢,原来心里已经有目标了。
周婶子朝宋秀才的屋子看了一眼,宋秀才人也不错,热情还没什么架子……
祝弘深买了些卤肉回来,孩子们千里迢迢难得回来,总要给他们吃些好的。除了肉还买了些糕点。
徐秀兰见了:“你不是说日子过的紧巴么?怎么还乱花钱。”
又来了,又来了。祝弘深就见不得她那鸡毛蒜皮抠搜的模样。他随便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道:“我去外面找住处,你们母子三人就住在这小院吧。”
说罢也没有交代多的事情,转身就走。
徐秀兰不知道怎么了,好好吃着饭呢,他说走就走。
*
转眼到了卫绥和嘉宝的婚期。
今日将军府外锣鼓震天,鞭炮齐鸣。地上满是红色的鞭炮纸屑,空气中散发着喜庆的硫磺味。
百里红妆,蜿蜒如长龙的嫁妆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将军府走来。
六部官员均有到场,原本文官和文官同气连枝,武将和武将走的近一些。
但今日,无论文臣还是武将,朝中说得出名号的都来了。毕竟这可是太后赐婚,卫绥在朝中人缘不错。而平国公府更是太后的亲族。
祝弘深也被邀请在列,他看着这场比前世更为盛大的婚宴,内心不自觉比较着。
“赵将军到。”
“柳尚书到。”
祝弘深顿了顿,他成婚时,这些人都没来。赵将军还可说是武将那边的。但柳尚书……
不光是柳尚书,还有好几个四品以上的文官今日都来了。
祝弘深稍一想就明白了,前世他和嘉宝成婚时,平国公和夫人并不想邀请太多人。因为嘉宝是低嫁。他即便是个状元,前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
今生郡主嫁的是卫绥,所以才有这样的盛况。
他还记得他上次来找卫绥“提醒”面首的事,将军府里冷冷清清,跟今日的热闹比起来不像是同一个将军府。
众人还没开始饮酒,祝弘深就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为什么,今日成亲的本该是他。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嘉宝没有掀开马车的门帘看他。为什么不再欣赏他的诗词转而欣赏卫绥。
祝弘深的心里一阵闷痛。过了今日嘉宝就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
祝弘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接一杯,酒席还没正式开始,祝弘深已经面红耳赤。
一旁的周恒好心按下他的酒杯劝说:“祝大人,酒席还未开始,少喝点。”
祝弘深一把夺回酒杯:“不用你多管闲事。”
周恒讪讪不说话了,一旁的陆学士看不下去,敲敲祝弘深面前的桌子:“注意言行,别丢翰林院的脸。”
祝弘深这才清醒几分。是啊,他现在只是一个翰林院的编撰,没有靠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犯错。不然他往上爬的路就会多一份艰难。
祝弘深默默放下酒杯,心里却比劣酒还苦涩。
外面忽然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夹着欢呼和起哄声。是新郎迎接新娘子回来了。
爱看热闹的年轻人,小孩子都朝门口涌去。
祝弘深也受虐般站了起来,他想去看一眼他的宝儿。只是宾客太多,大家都挤在红毯铺就的道路两侧,祝弘深只能远远看见卫绥牵着新娘子,一步步朝内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脏上,痛不欲生。他真想奔上去,抢过嘉宝的手拉着她逃离婚礼现场。
忽然,人们又在起哄。原来新娘子面前有个火盆要跨过去,但火烧的有些旺,郡主只犹豫了下。
卫绥就一把横抱起她,大步跨过了火盆。
“哦~~”众人欢呼起来。
卫绥脸上带着几分腼腆的笑意,但他自抱起了郡主,就没再将她放下来。一直稳稳抱着她走到了堂下拜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