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闹的一个除夕夜。
    有人喝到人事不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有人半醉半醒，跟新老朋友聚在一起聊天。
    有人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凝视着远处的彩灯，思念失散或已经去世的亲人。
    不管喝到哪种程度，不管在哪个地方做着什么，在凌晨十二点的那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目光灼灼的仰望天空。
    “嗖”的一声。
    第一支炮竹冲上半空，绽放出一朵炫丽的烟花。
    紧接着，无数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照亮了半天边。
    呼呼大睡的人醒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透过敞开的窗户，凝望着一朵比一朵漂亮的烟花。
    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都停止了交谈，一起抬头望天，五彩缤纷的烟花映照在他们的眼球中。
    躲在角落暗自感伤的人，痴痴的凝望着烟花，想要牢牢记住这场烟花的样子，如果有一天在地下与亲人相见，他要讲给他们听。
    小白拿着基地唯一的傻瓜相机，满场到处跑。
    “来来来，背对烟花我给大家看一张，茄子……”
    “茄子！”
    镜头中的几名军人，嘴角上扬，露出八颗牙齿，定格住最开心的模样。
    “小白，快来给我们拍一张……”
    “请叫我小白爷……”
    “好的，小白脸快过来给哥哥们拍一张……”
    “尼玛，你才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小白嘴上不客气，但脚步跑得飞快：“站好站好，哇，新的烟花升空了，大家看镜头，微笑……”
    照片滑出，小白刚把照片递给对方，就被人拎着后领子拽走了。
    “小白你快点行不行，我们等你一个小时了……”
    “小白，给我和我媳妇拍一张……”
    “小白，一会儿给我们医院拍一张集体照……”
    傻瓜相机拍几十人的集体照片能行吗？
    到时候看出来谁是谁吗？
    小白表示怀疑。
    但他相信，就算拍出来的照片一片模样，也不会有人嫌弃。
    毕竟，末世废土拍下的一照片，哪怕模样不清，也是意义非凡。
    在未来，也是非常珍贵的回忆！
    周辰跟许多人一起站在廊下欣赏烟花。
    今年拿出来的烟花，数量比往年多了三倍。
    但短短一小时不到，绚丽的天空就重新恢复寂静。
    很多人仍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意犹未尽。
    很多人因为没有抢到与烟花同框，觉得遗憾。
    嘴巴不饶人的小白，难得说一次人话：“没事的小静，今天没抢到在烟花结束前拍下照片，明年还有机会，到时候第一个给你们拍。”
    曹小静遗憾的表情，瞬间被欢喜取代：“真的吗？那我们说定了，明年除夕第一个给我们拍。”
    小白拍着胸口保证：“大男人说话必须算数！”
    一瞬间，包括曹小静在内的五六个女孩子，一个个眉开眼笑。
    很明显，小白的人话只对女人说。
    旁边不远处的猪老三等人，一脸鄙视。
    “小白这家伙，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你瞧瞧他给咱们拍的是什么照片，我眼睛眯着，他就拍了……”
    “你看我，我当时在抠鼻屎……”
    “……哈哈哈！”
    今晚，注定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
    有对象的花前雨下，没对象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又或者坐在一起看春晚。
    每个区都在播放老掉牙的春晚节目，熟悉到下一句台词都能接上。
    但大家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哄笑声。
    楚凡穿梭在太子帮的位置，一直没找到人。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家一看，右边房间的灯亮着，他亲爱的弟弟在除夕夜捧着一本书，磕磕巴巴的阅读。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犹有花枝俏。俏……销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浪漫时，她在丛中笑……”
    楚凡放轻脚步，轻声敲门：“你怎么在家？”
    楚泽楷瞬间脸红：“看书。”
    楚凡皱眉，几步直到弟弟面前：“不用看。”
    九年义务教育一天没上过，长这么大刚拿到课本小半年，就算24小时不睡觉，又能学到什么程度？
    文化课不及格就不及格，末世之下文盲多得是！
    楚泽楷一脸失落：“想出海。”
    楚凡明白宝贝弟弟的想法：“想出海，把枪法练好，做好日常训练。”
    楚泽楷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这样……可以？”
    楚凡点头：“可以。”
    楚泽楷是否很纠结：“他问我学习……”
    楚凡目光柔和：“旅长只是随口问问，并不会逼你学习。”
    若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楚泽楷，非亲哥楚凡莫属。
    不仅仅是亲兄弟的关系，主要原因兄弟两个是同一种人。
    沉默寡言到了极点，能不说话坚决不说话，能少说半个字绝不多说一个字。
    而楚泽楷的情况，比楚凡还要严重。
    毕竟楚凡只是性格天生沉默，却是在正常环境下长大。
    而楚泽楷不到五岁因父母去世患上自闭症，好不容易打开内心，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血腥暴力、满目疮痍的末世环境……
    真要让他看心理医生的话，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是心理不正常！
    好在老孙很疼他，老孙这个人又比较唠叨。
    很可能正是老孙的疼爱和唠叨，才没让小家伙的心理走上极端。
    楚凡抽走宝贝弟弟手中的语文课本，轻声道：“相信我。”
    楚泽楷似乎在思考，瞬而点点头。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练习射击动作。
    楚凡：“……”
    楚泽楷眯着一只眼睛，瞄准窗外一棵枣树上的一颗枣。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那个人双手插兜，嘴上叼着一根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他走近。
    周辰倚在窗户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摘下嘴上的香烟，吐了一个烟圈，问道：“怎么不去看春晚？”
    楚泽楷放下手枪，拘束的书桌前：“想……想出海。”
    周辰的话可比楚凡多：“哦，你是不是以为练习好枪法，就可以跟我出海？”
    楚泽楷一愣。
    难道不是吗？
    哥哥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窗外的周辰，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道：“便宜儿砸，想出海光有好枪法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勇气，是不惧牺牲的精神！懂了吗？”
    楚泽楷眼前一亮，用力点头。
    果然！
    聊天还得是周爸爸。
    这个道理哥哥不是不懂，但他哑巴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