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在桂圆的服侍下，梳洗换好寝衣，坐在床边听着她说各宫的八卦。
    不出意料，这晚上皇帝没来找她。
    丹若摸着肚子，一边听着八卦，一边和开始活跃的小崽子打招呼。
    翊坤宫宜嫔娘娘和她妹妹闹别扭了，小郭络罗氏开始天天礼佛了。
    景仁宫贵妃娘娘和承乾宫皇贵妃的大宫女因为一道蟹粉酥吵了起来，被各罚了一个月例银。
    御膳房采买办有个小太监生了水痘，被挪出进了冷宫附近的偏殿。
    以前一起在乾清宫待着的万琉哈庶妃，现如今被册封为答应，搬进了景仁宫侧殿。
    “小主，您还记得当初先皇后第一次赏赐您，给您送东西的那个宫女吗？”
    桂圆突如其来的问题，丹若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她略微一思索，想起了那个容色清丽、性子高傲的宫女。
    “她怎么了？被皇上收用了？”
    丹若撇撇嘴，心里骂了声大猪蹄子。
    宫女除了成为妃嫔，要么就是有存在利用的价值，否则一般不会被人费心记着。
    桂圆有些同情又感慨：“听闻景仁宫贵妃入宫后，让她在身边伺候着，想着不方便的日子留下皇上。
    哪曾想那叫玉兰的宫女为了怀上龙裔，给皇上用了药，被贵妃娘娘赐了一丈红，没挺过去。”
    丹若情绪有些低落，皇宫之中，人命就是卑贱。
    想要过得好，不轻易被上位者赐死，就要站的高，有子有宠。
    又是一番自我安慰，心情好些了。
    丹若抬手给了小宫女一个弹指手崩，轻笑一声。
    “你好端端地打听这么清楚做什么？大晚上有点渗人。”
    桂圆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奴婢这不是路过顺嘴一问。”
    丹若不信，“真是如此？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桂圆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当初她给您脸色瞧，奴婢心里气不过。那么一副趾高气昂的主子样，现如今却是破草席一卷，命都没，真是人生如戏。”
    “你这丫头。”
    丹若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小宫女的脑袋。
    “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宰相门前四品官，先皇后的得宠丫鬟，岂是当初一个小小答应能够得罪的。”
    “奴婢就是不服气嘛。”
    桂圆瘪瘪小嘴，神情也有些物伤其类。
    “虽然见不得她好，可现在命都没了，她也才十八九的模样……小主，奴婢有些害怕。”
    “别怕。”
    丹若伸出手搂住依偎在床边的小宫女。
    “小主会保护你的。咱们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有小阿哥在，想必是没人能欺负的了伺候咱们小阿哥的姑姑的。”
    “真的吗？”
    桂圆此刻忽略掉自家小主不是嫔位，没法亲自抚养小阿哥的现实。
    “当然。”
    丹若一手轻拍小宫女的背部，一边望向宫外的方向。
    一般情况下，妃嫔诞下格格会进行赏赐看情况晋封，若是诞下小阿哥则一定晋封。
    她如今是常在，牛痘献上去，于天下社稷都有大功，康熙爷绝不会亏待她和家族的。
    指不定破格连升两级成为一宫之主的嫔位。
    “好了，天色不早了，准备安歇吧。明天要先去承乾宫找皇贵妃娘娘，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
    “是。”桂圆点点头，起身给自家小主整理床褥枕头。
    闻着屋内的花果香味，丹若进入了梦想中。
    第二日一早，吃了点粥水垫了垫肚子，就去了承乾宫。
    一开始人还少着，只有两三位不熟悉的答应还是庶妃，丹若并不认识。
    只是顺势点头以示礼貌，不久高位妃嫔都款款而来。
    “安嫔娘娘到~”
    “敬嫔娘娘到~”
    “德嫔娘娘到~”
    三位宫装丽人接连而至，丹若此刻身子笨重，每次行礼都是一项艰难的任务。
    可她位卑，每一位都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行礼。
    面上是焊在脸上的微笑，心里是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因着晋了位分，她的位子不仅往上靠拢了一个位置，还挪到了靠近殿中央右侧第一排。
    简单地说，承乾宫等待请安的大殿和坤宁宫的大殿一样。
    除了正对门的主位以外，下殿分成大门左右两侧，每侧划分为两排，若是以后再有宫妃，再往后安排座位。
    每侧座位按照嫔妃分位等级、受宠情况安排。
    所以比马佳丹若位分高的宫妃，进殿入座必定从她面前走过。
    因为两侧座位空格的通道不过一丈宽，宫妃上前走动时身上的香味，可以直接进入丹若的鼻腔中。
    德嫔笑得温柔地谦让敬嫔和安嫔先入席位，自己知情识趣地最后一个入座。
    美人携香，锦上添花；君子断人，红袖添香。
    怎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丹若保持行礼的姿势，瞳孔涣散，心中大惊。
    这味道分明就是当初推她那人的香味。
    她好似不曾和这位有过龌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