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
徐雷刚下车，曲铭远就高喊了一声。
接着，抬手迈步上前，很是激动的握住徐雷右手。
“盼星星盼月亮，我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怎么样？坐高铁从燕京来天海，感觉如何？”
徐雷没有急于开口。
而是扭头侧目，看了一眼紧跟着下车，站在侧后方的柳梓昀。
“谈感受前，我要不要给你们二位，做个介绍？”
柳梓昀当即猛摇头。
“不用不用，曲老可是咱们龙国航空界的泰斗，功勋卓着、学识渊博，为我国航空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我对他早就仰慕已久了。”
“近两年参加全国代表大会，我都有幸远远见到过曲老，可惜会议日程繁忙，加上大家分属不同行业领域，所以一直没能当面问候一声……”
柳梓昀真不愧是基层爬起来的实干派。
嘴皮子功夫，自然是相当了得。
按理说。
他现在可是贵为龙国铁路集团的董事长。
而且由于铁路集团，对整个国民经济、社会民生、国防事业等等，都非常重要、
所以他的职务级别，比龙国商飞集团董事长还要高，哪怕是龙国航空工业集团董事长来了，也得礼让三分。
相比之下。
曲铭远职务上，只是天海飞机设计院的院长、国产大飞机总设计师，比他柳梓昀低了不少。
可在曲铭远面前，柳梓昀是没有半点官架子。
反而像勤奋好学的后生，见到了博学多才的老师，格外的尊敬。
想想也是。
要不是特别会做人，很容易讨人喜欢。
他一个穷苦农民家庭出身的，能爬到如今的高位？
而面对柳梓昀的吹捧，曲铭远自然一番谦让。
闲聊几句后，他赶忙追问徐雷。
“你现在可以说说，坐高铁来天海，到底感觉如何了吗？”
徐雷先后看了看曲铭远和柳梓昀。
“你俩一个搞航空的，一个搞铁路的。”
“要让我说实话，我肯定觉得高铁更舒服，空间宽敞、座椅舒适，而且噪音小、不颠簸。”
柳梓昀笑道：“坐高铁还有一大好处，就是全程手机都有信号，很方便，不像坐飞机，全程都得关机。”
曲铭远蹙眉笑问道：“那坐飞机从燕京来天海，也总该有点优势吧？”
“有，当然有！”
徐雷一本正经的说道：“燕沪高铁开通运营后，最快时速也就350公里，这速度哪儿能和飞机比？”
话音刚落，柳梓昀就急忙说道：
“徐少，飞机在天上飞，自然是要比高铁在地上跑，速度更快，可时间账，咱们可不能这么算呀！”
“从燕京市区出发，搭乘地铁到燕京南站过安检上车，再乘坐中途一站不停，直达天海东的高铁，全程用时不超过五个小时。”
“而搭乘飞机，从市区到燕京国际机场，都得一个小时，而且你还得预留一个小时过安检、上飞机，再加上飞行时间，不比坐高铁快多少。”
“最关键的是，稍微天气不好、遇到流量管控、或者前序航班还没到，飞机就会延误起飞，但咱们高铁却极少晚点，这可比飞机更有优势！”
徐雷暗暗咋舌。
好家伙！
高铁果然是你柳梓昀的心头宝。
刚刚还对曲铭远，一番吹捧赞赏。
如今一聊到高铁与飞机的优劣对比，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谦让了啊！
而他如此干脆直接的做对比，曲铭远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反而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柳董说得没错。”
“为了避免噪音扰民，大型民航机场基本都远离市区，不像火车站，几乎就在市区内。”
“再加上乘坐舒适、运行平稳，全程都能自由走动，还可以随时打接电话、上网冲浪，坐高铁确实更好。”
“不过这种优势，我认为还是要受距离限制，距离不是很远，速度也能跑到350，票价也相对便宜，那自然是坐高铁。”
“可要是距离超过了1500公里呢？并且两地之间，受地形地质条件约束，高铁不能全程时速350公里呢？我觉得还是飞机更好。”
柳梓昀笑道：“当然，就像从燕京到西蓉，坐飞机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而高铁怎么也得六七个小时。”
“毕竟从西蓉到安西，中间要穿越秦岭山脉，长达135公里的山区路段，桥隧比超过90%，十公里长的特长隧道都有7座。”
“如果要满足350公里时速的运行需求，那施工建设成本就太高了，太得不偿失，所以这一段的设计时速，就只有250公里。”
曲铭远笑呵呵的，看着徐雷说道：
“你看吧，高铁虽好，但显然不可能彻底淘汰飞机。”
“在中远距离的出行上，还得是坐飞机更快更方便。”
“而且咱们的国产大飞机，起飞降落都不需要旅客关闭手机。”
“飞机上还会安装卫星通信终端，可以为旅客提供无线上网服务。”
柳梓昀立马笑道：“咱们正在研制的国产复兴智能动车组，也一样有wifi上网功能！”
“你！！”
曲铭远故作生气的瞪眼怒视柳梓昀。
“今天你这是跟我杠上了啊！”
“那行，咱们不妨走着瞧，看你四通八达的高铁，到底能不能把咱民航打垮。”
柳梓昀赶忙笑道：“打垮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些动辄两三千公里的跨省出行需求，肯定还是飞机才能更好满足。”
“要是搭乘高铁，那恐怕得从早坐到晚，十来个小时，就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是折磨人了。”
曲铭远顺口便说道：“谁说高铁只能坐不能躺？你完全可以搞成全车卧铺，并且夕发朝至啊！”
“那样的话，不管是到外地出差的商务人群，还是探亲旅游的中老年人，他们肯定会很喜欢，因为晚上睡一觉就到了！”
“对啊！您这主意，真是太妙了！”
柳梓昀两眼放光，很是激动的说道：
“而且这种全车卧铺的动车组，安排在夜间行车，不占用白天的运行时段，也不会给夜间检修造成太大影响……”
徐雷默默站在一旁。
并没有因为，没说上话而郁闷。
反而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
作为穿越者。
徐雷当然知道，在一线大城市之间，开行夜间动卧，会很受欢迎。
之所以还没有给柳梓昀提建议，当然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觉得一条条高铁线都还没建成投用，国产复兴智能动车组也还在研发。
在这时候就提议研制全卧铺的动车组，未免也太早了。
就像路还没修通，车还没造好，就建议车企研发房车，未免过于超前，也有点强人所难。
徐雷原本打算，等国产复兴智能动车组研制出来后，再向龙车集团建议，开发一些衍生型号满足不同需求。
没想到……
现在曲铭远，却提前给柳梓昀出主意了。
也真不愧是航空界的老院士，思维眼光就是超乎常人。
“……哎，好了好了，要研制什么车型，要怎么运营高铁，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了，你可以找专家学者慢慢研究，我现在要接徐少去商飞，你也要去吗？”
“我？”
柳梓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综合检测车。
“我一个搞铁路的，就不去商飞瞎凑热闹了，去了也看不懂。”
“我还是抓紧会同各单位各部门，做好燕沪高铁提前开通的准备工作吧！”
说罢，柳梓昀非常客气的，伸出双手与曲铭远握了握。
接着把徐雷一行人送上了车，挥手送别了车队，才转身回检测车，就地召开现场办公会。
而另一边。
驶出天海东站，直奔商飞而去的车队内。
曲铭远和徐雷，自然是同坐一辆车。
“将来四通八达的高铁，是会严重影响中短途航线，甚至迫使不少民航公司取消航班。”
“但是我认为，高铁的蓬勃发展，并不会影响咱们龙国的民航市场急剧扩大，国产大飞机依然大有可为！”
听到曲铭远这话，徐雷不由一笑。
“你还担心这个呀？”
“高铁真想要彻底取代民航，除非运行时速超过600公里，但几十年内都不可能做到，磁悬浮都不行。”
“而只要路程超过1500公里，飞机就不可替代，而且全世界有几个国家，能像咱们一样大规模建设高铁？”
曲铭远笑道：“那当然少之又少，况且就算是咱们国内，中西部不少省市，没条件也没必要，非得建时速350公里的高铁。”
徐雷瞟了一眼窗外后，笑道：
“不说高铁了，还是说说咱们的国产支线小飞机aj21吧！”
“上个月三十号成功首飞后，到今天为止，试飞几次了？”
曲铭远神情立马变得很严肃。
“已经试飞了十三个起降，做了大小一百多科目检查。”
“我去！”
徐雷惊讶不已。
“你们这么狠？这么频繁试飞，确定不会有问题？”
曲铭远反问道：“这就狠了吗？真要交付到航空公司手里，恐怕一天就得起降好几次，从而多飞多赚钱。”
“咱们现在平均一天半，才起降一次，就这节奏和强度，我还觉得太低了，必须要进一步加强才行呢！”
“而且咱们各种试飞项目安排，也不是从零开始摸索，人家西飞的涡桨支线飞机团队，早就给我们探好路了……”
徐雷不再多说什么。
有了开路先锋，自然极大方便了后来者。
按照这样的速度，并且设计没有大的变动。
估计用不着一年时间，aj21小型支线飞机就能完成各种试飞科目。
然后开始按照标准流程，进行一系列的适航审定……
这么算下来，2006年拿到型号合格证，也并不是不可能啊！
等曲铭远说完之后，徐雷才接着问道：
“商飞能参加9月10号开幕的，第四届京海国际防务展吗？”
“不用派飞机过去做静态展示和飞行表演，搞个展台展出一些模型，再安排人做好宣传介绍就行。”
曲铭远毫不犹豫的猛点头。
“当然去，必须去啊！”
“咱们花了那么多钱研制飞机，不就是为了卖飞机赚钱吗？”
“如今aj21都开始试飞了，919原型机也在有条不紊的生产，咱们也该多多宣传，争取多拿一些订单才行。”
“对了，其他几家兄弟单位，应该都会去参展吧？尤其是西飞，他们不去好好展示一下，他们用途特别广的涡桨支线飞机吗？”
徐雷笑道：“他们当然要去！”
“咱们京海国际防务展，主要客户群体就是穷弱小国。”
“他们买不起、养不起喷气式大飞机，特别适合买涡桨小飞机。”
“既能载客又能拉货，用于开辟中短途支线航班，稍微改装一下，还能当军用侦察机、轰炸机，他们肯定特喜欢。”
曲铭远呵呵笑道：“那咱们的aj21喷气式小飞机，也很适合他们啊！”
“再怎么穷弱，好歹也是一个个国家，怎么也得有总统专机，有喷气式飞机开通几条国际航线吧？”
“另外像因尼亚这种岛屿众多的海岛型国家，飞行距离较远，但客流量却不大，也适合买咱们的aj21。”
徐雷连连点头。
“西飞除了要去展销他们的涡桨小飞机，还有其他一些物美价廉的飞机。”
“另外蓉飞、贵飞、盛飞等几家企业，也要展销他们的产品，一些民用无人机企业也很积极踊跃。”
“所以这一届京海国际防务展，我们打算承包一部分京海国际机场的停机坪，借用一条跑道，搞一个航空展。”
“好！”
曲铭远眉开眼笑，很是激动的说道：
“虽然咱们民航大飞机、军用运输机等等之类的，还拿不出手。”
“但是咱们近些年一直蓬勃发展的无人机行业，如今已经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全球第一，不管是性能还是价格，都无人能敌。”
“各种型号、各种用途的军用民用无人机，以及配套的光电设备、武器弹药也都应有尽有，这种物美价廉的好东西，最适合那些穷弱小国啊！”
……
谈笑间，车队驶抵龙国商飞总部。
例行检查时，徐雷被正前方，停在办公楼前广场上的运十给吸引了。
这架龙国自主研发的，四发喷气式客机，承载着龙国的航空强国梦。
只可惜……
因为多方面的原因，该项目下马，飞了很多架次的这架运十，再也没有飞回蓝天。
注意到徐雷的目光，曲铭远幽幽叹息了一声。
“去年咱们从大场搬过来，有人曾提议把它拆解报废卖了，但我力排众议，把它保留了下来。”
“我们在大场，引进组装过麦道的飞机，也自主研制了咱们自己的运十，那里曾有我们太多太多记忆。”
“为了让商飞，也为了让当地，都能有更好的发展，车间、机场、办公宿舍楼等等都拆了，但我不想它也被拆了！
“虽然拆卸转运来到这儿，费了不少功夫，但有它停在咱们龙国商飞，就能让我们不忘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激励我们不断前行！”
徐雷目光由远及近。
看到了正门后方，花坛绿地上伫立的一座飞行雕塑。
下方有笔迹遒劲有力，并用血红色涂染的四个大字。
“永不放弃！”
这四个字，对龙国航飞，乃至整个龙国航空工业来说，显然极具意义。
从一穷二白开始不断追赶，历经了无数的坎坷与波折，遭遇了各种失败与辛酸。
造出属于龙国人自己的大飞机，早已成为了每一个航空人心中的执念。
所以哪怕失败一次又一次，但也永不放弃！
片刻后。
车队驶抵试飞基地。
宽敞明亮的机库内，一架aj21喷气式支线客机，正在进行各种检查工作。
多条管线从机腹下方拉出，与旁边的一台台终端设备相连，工程师们正分析各项数据。
当曲铭远带着徐雷，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登上客机。
虽然只是用于试飞的工程机，但客舱内灯光、照明、座椅等等也都是应有尽有。
徐雷仔细观摩了一圈，发现商飞真是注重细节，连各种警示标语，也都给贴上了。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是已经投入运营的民航客机。
“从首飞到现在，咱们做完的各个科目，都没有发现大问题。”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这架飞机本身的航电、动力、辅助动力、刹车制动等关键系统设备，都是进口国外主流成熟产品。”
听到曲铭远这话，徐雷当然知道，他是心有不甘。
自主研制的飞机，却并没有全部采用国产零部件。
关键系统设备，甚至全部都要依赖进口。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走的走，一口是吃不成大胖子的。”
“咱们现在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还是先学会走路，再学会跑吧！”
“等咱们得先把飞机设计、集成制造、适航审定等，各方面都熟练掌握才行。”
“采用进口关键系统部件造飞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多少国家想造还造不出来呢！”
“况且现在国产化率是不高，但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咱们国内厂商不断进步，将来一定能做到百分之百国产！”
曲铭远默默点头。
看了看眼前，各种仪表按钮并不多，显得非常有现代科技感的驾驶舱，他忽然扭头笑问道：
“要不今晚就不回京海了，住一宿，明天早上试飞体验一下？”
“怎么？你该不会害怕吧？没开通的高铁你都敢坐，咱国产喷气式客机，你却不敢体验？”
徐雷微笑摇头。
“我当然不怕！”
“那个柳梓昀，让司机把检测车开到时速485，我都没怕，我还怕坐您老研制的支线客机？”
曲铭远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吭声？”
徐雷苦笑道：“这趟出差快两个月了，我在想该怎么给家里人打电话，说今晚不用等我吃饭。”
“呃……”
曲铭远很是尴尬。
“没想到你都出差这么长时间，那我就不强留你了。”
“反正以后每天都有试飞，有的是机会让你体验！”
徐雷摇头笑道：
“那怎么行？”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体验一下呢？”
“虽然它小是小了点，但好歹也是咱们龙国第一款喷气式客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