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
    “五百！”
    “两千五！”
    “六百！”
    “两千！”
    “八百！”
    “不卖了，我到神仙居去。”方明了掉头就走，脸上毫无犹豫之色。
    “哎！等等等等！咱们坐下好好说嘛。”师大福连忙扯住了她。
    包厢内，福德楼的掌柜的一脸和蔼。
    可方明了扯了扯手，却根本拉不出来。
    “掌柜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每年光割那玉带菜就能挣两三百灵石了。
    那割个十年也就回本了呀，况且那可不是单长玉带菜！”
    掌柜的闻言不禁唉声叹气道：“这不是手头紧么，再说了，我还得买你手上的灵兽肉不是？
    虽说这兽肉原本就是那么多价钱，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个价格收兽肉，那就是亏本的呀。
    我这店里头，一道菜才挣几个灵石。”
    “可那块地除了玉带菜，还有不少的水中灵草，放药铺里头也是值钱的。
    那么好的一块宝地，这价钱难道还不够合理吗？”
    听这话，他面上虽然还是笑着，背地里却是思绪翻涌。
    那块地便是真有那么多灵草也早给搜刮干净了，哪还轮得到他。
    “灵草生出来少说也得几十年，一两年的灵草能值几个钱呐？了。”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方明了最终以一千灵石将玉带菜的产出地点卖给了福德楼的掌柜。
    二人就此签了契约。
    当然，这契约与心魔誓之类的东西毫无关系。
    二人也就做点小生意，这种关乎一生的誓言，她敢随便发，别人也不敢随便信。
    也就是在市坊之中做个证明罢了。
    而方明了也不计较这价钱的高低，原本在兽潮开始河水退却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守不了这片灵地了。
    于是才尽快宰了那只老龟，看那那河中岛的模样，应当是五十年前建造市坊时，从山顶削落的山石。
    掉入河后才形成了河中岛，期间虽经历过一次兽潮，但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才让她捡了这个便宜。
    但河水一旦退去，那底下的秘密便是暴露了。
    于是尽快将这地方卖出去才是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签订好契约后，方明了便直接去到了后院。
    随即在掌柜的一脸错愕的神情中，直接搬出了三十多具妖兽尸体。
    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妖兽，他忽的觉得心头一阵绞痛，险些呼吸停滞。
    “要不，你还是去神仙居吧？”
    方明了难得的低垂眉眼，没敢多言。
    最终福德楼的掌柜的咬着牙，还是执行了这笔交易。
    一时间，楼里上上下下都忙着切割兽肉。
    她捕获的妖兽之中，除去龟虾蟹蚌螺之类的妖兽外，大部都是灵鱼了。
    鱼的出肉率普遍比较高，去掉内脏厚，整体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且连鱼骨一同收购。
    福德楼除去玉带鲈鱼汤外，还有一手成名绝技。
    琉璃鱼骨羹。
    乃是将灵鱼鱼骨抽出，将一整根的鱼骨烹饪成一碗玉骨羹。
    色若琉璃，香引雁落，其中滋味更是叫人不问神仙。
    当然了，她没吃过，听说一整条完全进阶成一阶的灵鱼骨，才能烹饪出一碗鱼羹。
    这算是一招鲜，吃遍天，不知叫多少老饕魂牵梦绕，才在市坊之中开得一家如此大的酒楼。
    看掌柜的嘴上说着心疼，但结算灵石毫不手软的模样，便可看出其身家不菲。
    最终结算时，一阶高级灵兽她捉了两只，一头是那只三百多斤的老王八，浑身上下就一百斤的肉。
    还有一条体型硕大的花鲢，浑身上下肉都一百八十多斤。
    剩下的那些个中级灵兽肉一共是六百一十三斤，而低级的则还有是六百七十二斤。
    中级的妖兽她捕获了八只，但是低级的她捉了足足十六只。
    可这十六只都险些没有那八只中级的要重。
    看来，除去小部分的妖兽，大多妖兽还是向着等阶越高，体型越大的方向发展。
    事实上有诸多小型灵鱼她就错过了，这些灵鱼的体型太小，连推开龟壳里的石头都做不到。
    且一阶妖兽有领地意识，根本不会和低阶妖兽那样一起钻进去，而是要驱赶同类独占。
    这也让她损失了不少捕捞的机会。
    最终结算下来，高级灵肉十二枚灵石一斤，共三千四百零八枚。
    而中级七枚灵石一斤，六百一十三斤算下来就是四千二百九十一枚。
    低级两灵石一斤，一共六百七十二斤，最终的一千三百四十四枚。
    剩下的那些不足一阶的，就按照三十枚灵石算，最终得二百一十枚灵石。
    最终得到这个数目时，方明了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过自己能赚许多，但没想到能赚那么多。
    而一旁的掌柜的也没想到，他终日打鸟，竟然还有终被雁啄的一天。
    “这市坊里头放着的水中妖兽都快给你霍霍完了吧。”
    当师大福口中吐出这句话时，方明了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随即脸色微变，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眉心一拧。
    这确实不是件能瞒下去的事情，即便掌柜的没说，也迟早有别人发现。
    于是她也不曾隐瞒，只是稍加修饰后才面色如常的开口：“哪能啊，我也就捉到了这些。
    可那河里头还有不少的一阶妖兽呢，真是奇了怪了，那河里头的妖兽竟然有那么多。”
    “喔，那河里头的妖兽竟然还没捉完么？”师大福挑了挑眉，脸上颇为诧异。
    看似无心的两句话，却叫方明了皱起了眉头。
    可福德楼的掌柜的只是一脸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头，看着那堆积成山的灵兽肉面色如常。
    而师大福只是惊讶于这市坊中的灵河竟然如此富裕，看来这些年当真是没多少人打捞。
    一条灵河对于一个市坊而言拥有极高的重要性。
    在福来市坊创立之初，那孙福来虽然发现了一口灵泉，这灵眼立于泉水之中。
    但其中水量寥寥无几，顶多能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潭。
    随后乃是市坊主同其它几名筑基修士将三山之外一条长河贯通，挖出沟渠引入市坊之中。
    这才汇聚成了这一条细河。
    否则单单凭借东山上的那一口泉水，这河中是无法拥有这般水量的。
    随后几人又大刀阔斧的在东山之上开辟了不少水潭蓄水，这才汇聚成了如今市坊的雏形。
    而三山内的这条灵河大多自外头的河水汇聚而来，两相交汇，自然而然就会令河中生出灵草。
    顺带吸引其它妖兽的到来占据此地，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水底下丰厚的资源。
    市坊建立之初，这水中的灵兽其实并不允许修士肆意捕捞。
    因为除去捕捞麻烦，下水危险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这条灵河乃是滋润整个市坊三山，勾连地脉之间天地灵气的关键。
    不论是水中的妖兽灵草，全都起到了净化水质，灵修士们灌溉饮用，滋润土壤的作用。
    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这水便是再清澈，若是无鱼亦是一潭死水，算不得源泉。
    水之净并非是纯粹的洁净，而是其净化周遭的作用。
    无论再如何污秽不堪的毒物进入河水之中，天长日久，总会被其消磨散去消散。
    而且水中存在诸多妖兽，亦可避免陌生修士走水路进入市坊之中。
    只是后来市坊玄水大阵建成，水路才不再是外在修士潜藏入内的路径。
    市坊里头放着的水中妖兽。
    方明了舌尖萦绕着这句话语，随即脸上这才生出几分惊惧。
    她还真的单纯以为别的修士是因着水中妖兽危险，这才并未有多少人前去捞取。
    可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这几十年内大家都少靠近灵河查看呢？
    她皱着眉，想起先前见着的水中灵草大多为三四十年的模样。
    她先前以为是年份大的灵草都被那只老龟啃了，可现在想想。
    那或许是因为市坊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段创立的，所以那些灵草压根就是没那时间生长到那个程度。
    看着方明了那骤然色变的面孔，师大福也知晓她大概是想明白了其中的些许隐秘。
    这市坊之中除去明面里定下的规矩之外，背地里也还生有不少的规矩。
    就例如众人多不会去捕捞那水中妖兽一般，这也是那些隐匿的规矩之一。
    妖兽其实也是河川进化之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因为妖兽本身便会自主的维护所生存的水域，对于危害水域的之物生出厌恶之感。
    除去自身所需连接山脉灵气外，灵河本身就能增幅周遭山水使得灵气更为浓郁
    市坊创立之初随通达河渠引流入内，可是因着初开辟的河川脆弱性。
    孙福来将不少灵泉直接倾倒入河流之中，令水中草藻尽快繁茂，构成一片生机。
    这样才能吸引来更多的水中灵兽。
    令灵鱼食草，大食小鱼等过程在水息循环之间完成，令河流一直保证其生生不息的状态。
    这些妖兽与灵草会自发吸收不利于河水存在的物质，例如各类毒物会融入水中污染水质。
    介时也会催生出啃食毒物，吸收毒液的灵草在水中生长。
    水底的环境就是这样在各种挫折之中完善自身的抵抗性。
    于是一开始孙福来才立下了维护灵河的规矩，这是为了市坊这条灵河能愈发完整才制定下来的。
    师大福自然是知晓这些规矩的，所以福德楼虽然擅长制作鱼鲜，却甚少能得多少资源。
    只不过如今，就多亏了那黄盼根了。
    如果不是她对此毫不知情，想必也不会如此巨量的为他捕捞这些水中渔获。
    身为一家食肆的掌柜，师大福自然远非寻常修士，他在清霄派里的表兄就是筑基修士。
    那孙福来虽然并未将其请来，但是族中令他来开拓一番赚取灵石自然是没人拦着的。
    于是他也自然拥有更多储存灵兽肉的法子。
    而这批渔获也定然会为食肆赚取极大的利益。
    虽然市坊里的灵兽肉价格是下降了这没错。
    可是这和他福德楼有什么关系？
    笑话，他家的灵膳价格又不会下降。
    市坊之中能存在诸多的食肆，本身就说明了其对于其它修士的重要性。
    或许市坊之中确确实实存在一部分贪图口腹之欲的修士。
    但大多数的修士使用灵膳仍旧是为了修为提升。
    对于修士而言，灵兽肉是可以用来替代丹药突破修为的一种灵物。
    虽然比起丹药，灵膳需要更长的时间炼化吸收，但仍旧是极受欢迎。
    对于大部分的修士而言，灵兽肉之中的气血之力过于强横。
    借此突破修为的人都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随后才能将那气血之力完全炼化。
    而食肆的存在便是可以用各种食材中和其中的灵力，令修士更容易吸收其中的灵气。
    于是灵膳师才同炼药师一般，在修仙界拥有举足轻重的资格。
    只不过因着成为一名灵膳师并没有炼药师那么艰辛，只要有一定的天赋，花费较长岁月慢慢磨练便能进阶。
    导致灵膳师的水平存次不齐，于是才显得没有炼药师来得珍惜罢了。
    高阶的灵膳有时价格比丹药还要昂贵一些，但丹药使用过多，总会在体内留存下来丹毒。
    而趁着消化丹毒的空隙，修士就可以选择服用灵膳巩固或者直接突破修为，令自己的修为达到更高境界。
    随后在将体内的丹毒全都炼化之后继续服用丹药，将自己的修为步步推进。
    这才是大家族中的精英子弟与宗门弟子提升修为所用的法子。
    否则就算修炼的环境再好，天资再如何无人比拟。
    也抵不过这实打实砸下来的资源，叫人一日千里的速度要快。
    况且那方明了即便当真知晓，这市坊之中的水中妖兽其实是众人墨守成规，不去捕捉的又如何。
    原本平日里有修士小打小闹在河边垂钓也没人管。
    他只要小心些，不被人发现，那这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灵泉连通外界的河流，水流汇入其中，总会有妖兽被吸引进来，然后发觉周遭并无别的妖兽就此占据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