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少女的性格,不可否认,是有点娇气的。
说是娇气也不完全,主要是在她的成长经历之中,几乎所有人和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她好像没有被指责过,更何况是被骂。
而且流浪者的话刚刚都有些字字句句都往她心上扎的意思,反正已经超出了少女认知中“玩笑”的范畴。
少女讨厌冲突——本质上是少女讨厌那种嘈杂的,吵闹的,纠缠不清的冲突。
所以从某种方面上来讲,少女是喜欢冷战的人。
而流浪者,则恰恰相反。
在关系中的矛盾,他是属于能吵吵就别冷战的那一类。
在他眼里,冷战无异于对一段关系的放弃。
不过——
流浪者压低斗笠,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也不值得他费什么心思。
刚好他的任务也完成了,是时候回去向新东家复命了。
流浪者想着,走了几步,但是脑海中突然想起来这几天,少女无数次划开的手腕,黏腻流淌地鲜红血液。
昨天凌晨,她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吵的要命,他忙前忙后,直到她呕出一大滩血,才算消停下来。
后半夜也说不清她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脸白得很,看得他愣是守到了天快亮了才睡着。
再去问她,她也只是笑着摇头。
她不会一个人死在这吧?
流浪者想着,脚步都有些迟疑起来。
“......娇气死了。”
流浪者咬咬牙,扶着斗笠愤愤转身,一抬头,却看见同样转身的少女。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却也没有预想中的远,这个距离,恰好能完整观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惊喜,以及马上在面上强撑起来的愠怒。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置气了。”
流浪者笑了一声。抱着胸,装作无事发生地朝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喂,”少女佯装生气,“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都不跟我道歉吗?”
“哈?道歉?我?”
流浪者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他还真没跟谁低过头,但是少女却。理直气壮地扬起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嗯,是有些死缠烂打的要求,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给台阶就下的样子。
流浪者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是看着这样的少女,他却没什么火气。
但是也不可能道歉的。
“啊——”少女看着流浪者绷着平平的嘴巴,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以脚后跟为原点转了半圈,“那我决定暂时不消气了。”
说着,少女还真的就迈开步子,朝着原来朝向的方向走去。
“......”
流浪者抿了抿唇,却还是抬脚跟上。
分明是会飞的人,却还是跟着少女,压着自己习惯性走快的步子,从上帝视角看......
有点像是少女的小跟班。
其实少女在回过头后,看到的是流浪者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而不是后脑勺的时候,她心中的怒气就平息了大半。
毕竟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少女早就摸清了流浪者的性子,向来是嘴上不留人的那一类。
少女不反感这种人,不过为了更加长久和谐的相处,还是需要一点小脾气,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流浪者这种性格,应该也不能叫他太难堪吧......
“咳咳,如果,跑步很快的鸭子叫跑得快鸭,吃饭很慢的鸭子叫吃得慢鸭,那——排队总不能喝前面对齐的鸭子叫什么鸭?”
“哼......幼稚。”
流浪者冷笑一声,侧过头,却看到了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莫名有些动摇,想要开口,却实在是羞耻。
“嗯?”
少女声音柔软,隐隐带了一点期待和引诱,听得流浪者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最后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头,游街磕磕巴巴地开口:
“叫,叫,对不齐鸭。”
“嗯(三声)!”
少女在听到流浪者的回答之后立马笑开了,回过头,歪着脑袋对流浪者说:
“那——”
“没关系鸭。”
听着少女的笑声,流浪者的脸更加烫了,抬手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但是脚底下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少女。
至冬那帮家伙,是怎么养出来那么一个傻白甜的啊。
少女没有介意流浪者逃避的目光,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小曲,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而流浪者藏在帽沿底下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地朝着少女的背影看去,看到她因为一蹦一跳的步伐而显得自由的活泼的发丝,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哼......真慢。”流浪者上前,突然锢住了少女的腰,“按你这种速度,要走到什么时候。”
“......免费的飞行器都不知道用,蠢死了。”
少女倒也没有拒绝,一双手熟稔地抓上了流浪者两侧的衣料,让自己的身子好更平稳些:
“嗯,那就——谢谢飞行器先生了?”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流浪者的表情:“咦——难道说,你还是更喜欢‘团雀先生’这个称呼?”
流浪者紧了紧手臂,垂眼看了一眼少女,随后若无其事地抬起了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无所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遵命。”
少女面上满是了然,还乖乖地将脑袋凑到了流浪者的胸口,去躲避刮到脸上的呼啸的风。
流浪者作为一个人偶,他的胸膛中安静无比,却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
在遇到流浪者之前,还以为他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呢。
少女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过流浪者,她曾在多托雷的会议中短暂地看到过一眼『散兵』——
的腿。
少女想着,忍不住低下头去。
但是很遗憾,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流浪者的腿。
不过就算能看到,流浪者的小腿也是被包裹在长靴中,倒也看不到那回忆中白皙匀称的风光。
好像,比自己的腿还要细一点呢。
感受到怀里的人安静地有些反常,流浪者看了看少女,又抬起了头,目视前方:
“怎么了,突然哑巴了?”
“还是说,我们的圣母小姐又在盘算着救什么?”
“不是,我在想——”
“你的小腿,应该很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