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嘴上说着明天之前,但是人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样子,还在捣鼓着他那些奇怪的器材和试剂。
他像是完全没有把家里多了一个人当回事,将少女安排下去之后就开始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对少女没有半个吩咐。
少女终于摆脱了束缚,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干脆跟在多托雷后面,看着他做各种实验。
多托雷的视线似乎扫过了少女,但是没有半分停留,又一个转身到另一个平台上去了。
“你左手边架子上从左往右第三个试剂。”
“嗯?”
少女反应了一下,立马“嗷嗷”了两声,将试剂递给了多托雷。
“右手边上排六号试剂。”
“头顶柜子上,红色试剂。”
“隔壁,空试管。”
“......”
多托雷的动作很迅速,也很流畅,根本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好像这些复杂危险的试剂都已经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所有的步骤都已经在他的脑中向后推演,直至结果的出现。
他肉体,好像只是这场推演的执行罢了。
实验大概进入了尾声,少女坐在一个空出来的工作平台上,晃着脚,看着多托雷的动作。
说实话,看他做实验,还算有那么一点赏心悦目。
此时,多托雷正一手一个试管,微微弯着腰,往桌上放置的烧瓶中倒去。
突然,多托雷动作一顿,像是机器人突然程序故障了一样。
多托雷.e未响应。
动作太明显,少女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动作放在多托雷身上显得格外不合理,少女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吗?”
那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多托雷马上就恢复了运转。
“没事,报告送上去了,顺便死了一个切片。”
多托雷很擅长用一句话去形容一个悲惨又好笑的故事。
比如现在,少女很快就能想到一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切片接收到多托雷的任务,然后骂骂咧咧地写好申请报告递到女皇面前,最后被女皇面无表情地处理掉的场景。
“......”
“女皇同意申请了吗?”
多托雷此时已经重新投入了实验状态,满不在乎地开口:
“不重要啊。”
“祂都杀了我一个切片了,让我借用你一段时间怎么了?”
啊。
少女点点头。
听起来是一场等价交换的交易。(?)
鼻尖突然嗅到了刺鼻的气味,再抬眼看向桌上的烧瓶——
抛开地脉不谈,光凭少女的想象力,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刚刚两管透明无色的药剂是怎么在融合后呈现如此浓郁的绿色的。
甚至发着荧光,打在了多托雷的面具上,都不用刻意渲染,就有着浑然天成的诡异感。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多托雷露出一口鲨鱼牙,笑得有些恶劣:
“小姐,请?”
看着多托雷递过来的药剂,她甚至能感受到绿色的荧光映在脸庞带来的温度。她不是没有拒绝的念头,只是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只好认命地伸出手。
在少女的手快接触到试剂外的玻璃时,多托雷的手在空中转了一圈,让少女的手扑了个空:
“不是给你的。”
他将试剂密封,放进自己大褂的内侧,走向了门口:
“我出去一趟,你爱去哪去哪,备用钥匙在门口。”
在多托雷走到门口,手刚刚搭上握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对上少女明显放空了的眸:
“对了——”
“不要被你的‘母亲大人’再抓回去了。”
——
在某个实验室的地下室中,凄厉地叫喊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回荡,传到一玻璃墙之外的潘塔罗涅耳中时,只剩下沉闷的抽噎。
潘塔罗涅抿了一口茶,目色沉沉地看向玻璃墙另一边没有什么人形的“实验品”,又看看抱着胸,兴味盎然的多托雷。
堂堂『博士』怎么会连个隔音的玻璃都制造不出来?
于是潘塔罗涅理所当然地把这有些烦人的声音归咎为多托雷的恶趣味。
他们资本家只是要钱罢了,这群搞科研的要命,还要从资本家这里要钱。
他们这群搞科研的,可怕得很。
泛着荧光的绿色顺着针管一滴一滴地落下,然后一路蜿蜒地进入到男人的身体里,他的身体中的骨骼好像在慢慢融化,皮肉一点点地垮了下来,层层叠叠地堆积到一起。
场面多少令人有些生理不适了。
潘塔罗涅心里想着,又喝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大概是璃月那边的。
如此想着,潘塔罗涅又喝了一口。
品够了茶,潘塔罗涅才开口:
“这次又是什么折磨人的药剂?”
“什么折磨人,”多托雷语气懒洋洋的,带着浓浓的嘲弄和轻蔑,“你不是说他倒卖邪眼吗?我这刚研究出注射型邪眼就拿来给他用了。”
“他应该感谢我才是。”
实验室中,一整瓶绿色的试剂见了底,那个男人猛烈地颤抖着,原本摊下去的身体又从皮肤底下鼓起,瞬间淹没了男人惊恐的表情。
“砰——”
一声巨响,就连两人中间的小茶几都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玻璃房内,没有血迹,只有散乱一地的草种子。
谁也没有说话,不过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很久,草种子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炸裂开来,像是在演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啊,失败了。”
多托雷的声音中并没有失落:
“哦,好像是忘记加了一个东西。”
语气平静到潘塔罗涅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像不像你们璃月那边过节要放的——”
“鞭炮?”
人体鞭炮?
潘塔罗涅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实在是跟不上多托雷跳脱又残忍的脑回路,潘塔罗涅选择性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没有收到回答的多托雷倒也没什么恼意,只是靠在椅背上,理直气壮地:
“为了告诉你,我的实验品用得真的很快。”
哦,懂了。
刚刚炸的原来是他的经费啊。
于是潘塔罗涅选择再次翻过一个他不愿意参与的话题,把这场会面拉到原本的目的上:
“听说,你把她接出来了?还折了一个切片?”
“啊,是有这回事。”多托雷用手撑着脸,咧开了嘴角,“说起来,这个鞭炮,她也帮忙了。”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做的是这种东西,会有什么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