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萧清晏真的和旧日支配者结了契。
    如今为何又要摆出这副委身于他人之下的模样。
    秦妤知道他在耍把戏，同时又因为要面对这张狡诈的面孔，渐渐生出了不该有的烦躁。
    她的眸子一转，忽然生出了诈他一诈的想法。
    若是能逼得他召唤出旧日支配者，似乎也不失为一种佐证的方法。
    于是，她一改之前的态度，换了挑衅的口吻，垂眸向下看去：“我想，你被囚禁在这里，应该不会不知道联邦的意图，如今，你已失势，又何必顽固的守着你的那点秘密，难不成还想带到棺材里面，等待后人来考证？”
    “我知道你惯爱打哑谜，事到如今如果还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耽误的是你自己。”
    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告诉他：
    你不是和旧日支配者有一腿吗？
    你这么气定神闲一定已经有了办法吧？
    现在大局已定，你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借旧日支配者的力量逃走？
    而且，他把联邦和自己拉进来，不也正是有所图谋吗？
    她不相信他甘愿伏诛，光是这一点足够打碎他的假面。
    萧清晏听后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的言外之意，并顺着她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你说的不错，我眼下确实是失了势。”
    “话说回来，我也有一句话想问你。”
    她挑眉看向他，等待着他的问题。
    “如今大势所趋，你的势又在哪里呢？”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眼底实则闪烁着精光。
    一副期待秦妤露出狼狈，继而慢慢欣赏的悠哉模样。
    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大势所趋指的是什么。
    两个世界不断加深融合，所导致的现实危机不正是他所指的“势”。
    只不过，这“势”……
    她正想着，下意识敛了敛眼眸。
    萧清晏敏锐捕捉到后，直接拆穿道：“还是说，你我一样，你亦是失了势的那一方。”
    话音刚落。
    一阵畅快的轻笑从他的嘴里滑出。
    好似她错愕又愤然的表情满足了他的某种恶趣味。
    她眼底一暗，沉声质问道：“你果然知道两世界融合的事情，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又为什么勾结旧日支配者！”
    “谁知道呢，也许是命运。”他不甚在意的带过。
    他的回答让秦妤很不满。
    她刚想骂他：
    别想着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打发自己。
    他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继而毫无预兆的探身上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淡笑：“如果想要阻止这一切，可要抓紧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待到说完以后，他才又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里。
    他话里的警告和提示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不断加快的梦立方周期以及……那道神秘的暗门。
    直觉告诉她：
    他一定知道什么。
    甚至比她目前知道的还要多。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她怎么问，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为所动，愣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模样很像是在嘲弄她，又慢了自己一步。
    不知为何，明明萧清晏就在自己的剑下，可她却生出了一种被掌控的不安感。
    他越是这般气定神闲，她的胸口越是憋闷。
    最后也忘了要将他的性命交给高善亿的事情。
    圣剑再次往他的喉咙处刺进了一分，缓慢流淌的鲜血顿时喷在了泛着金光的圣剑上，斑斑点点的印记，彷佛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连带着右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原以为在这样的威逼之下，萧清晏会有所反抗。
    没想到，他依旧保持刚才的模样，笑意没变，甚至更浓了：“你不会杀我的。”
    她见对方在圣剑之下非但没有怯意，反而更加得意，眉头一皱，悬于半空的圣剑再次刺深了一分。
    血越流越急，他的面色也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苍白，饶是如此，他的眼底依旧泛着胜券在握的光彩。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几秒。
    时间也因为视线的拉锯战变得愈加漫长。
    此刻的两人彷佛是顶尖的猎手，猎手和猎手的对决有别于猎手和猎物，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在无声的对决中败下阵来。
    败了的那一方势必要被对方咬断脖子，嗜血分食。
    秦妤不知道萧清晏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从刚开始一直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既能不要人性命，又能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比起死亡，她更喜欢一点点碾灭对方身上的气焰。
    她讨厌不受控制的东西。
    正当她抬手幻化一丝极细的沙灌入他的耳鼻，他却忽然移开视线瞥向竹帘处，含笑道：“我的好弟弟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她闻言回头，恰好看到一直站在竹帘处默默看着他们两人的高善亿。
    显然，难受压抑的不仅仅是她，高善亿也忍耐到了极点。
    “够了……”
    话音未落。
    一道黑烟自她的眼前快速闪过，直奔着萧清晏而去。
    哐的一声巨响。
    前一秒还在秦妤辖制范围内的萧清晏竟被那道突如其来的黑雾直接撞到墙上，并深深的嵌到了里面。
    黑雾的力气极大，以萧清晏为中心点向外扩散出了如蜘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好在改造基地的建造不同于寻常地方，不仅意外的坚固，还自带自我修复功能。
    眨眼的功夫里，裂纹早已消失不见，连带着凹进去的地方也恢复成了最开始时的平坦。
    倘若不是硬生生挨了这一攻击的萧清晏薄唇半开，吐出了一缕鲜血。
    她都要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那道浓重且形态不明的黑雾依旧挡在萧清晏的面前。
    其中一缕类似拳头般的雾气死死地抵在萧清晏的腹腔，另一缕则死死地钳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直视雾气，不得看向其他。
    “瞧，我就说吧，我的弟弟果然等不及了……咳、咳咳。”想必锁在脖子处的黑雾定是用了不小的力气，这几个字让萧清晏说的很是艰难，甚至还被呛出了几个血泡。
    比起他狼狈的模样，更令秦妤惊讶的是……这团黑雾竟然是高善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