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拿了郡主赏的点心,还有一支鎏金喜鹊登梅红宝簪。
“秋天的风最毒,郡主这两天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就让我来探望一下叶娘子。”
叶轻悠看着桌上贵重的礼,并未收下,“妈妈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簪子您还是带回去,稍后会有人戴的。”
这物件不是结交姐妹,是主子送给姨娘的。
她誓不做妾,绝对不可能收下。
梁妈妈神色微惊,没想到她竟然不收?这是要与郡主对着干,还是有其它想法?
“之前听婆子说,叶娘子想说说过去家中的事儿?”她一边笑着叙谈,一边对叶轻悠上下打量。
她五官不差,端庄大气,这可不是个软怂庶女,更不像个打杂的。
哪怕只穿着一件靛蓝绣藕的褙子袄,也有着傲雪冬梅的韧劲儿。可惜男人被熹郡主看上了,只能算她倒霉了。
“听说梁妈妈是郡主最信赖的人?”叶轻悠并不介意被她直勾勾的看。
梁妈妈微扬了下巴,“不仅是郡主,我之前在宫中伺候长公主殿下。小郡主嫁人不放心,长公主务必要我陪着这位小祖宗。”
叶轻悠微微点头,“原来是郡主亲人,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看了春棠,春棠立即把整理的账簿拿出来。
“这是将军离家四年,我为将军府贴补的开销清单。梁妈妈也别怀疑我作假,这上面每一笔账目都有卖家掌印,也有经办人的手印。”
“不论我和将军如何了结,郡主都是将军夫人又主管府内中馈,没得让个外人贴补银子吧?”
梁妈妈瞠目结舌,难得的一时失态。
既便在宫中见多了腥风血雨,被当头要债还是第一次!
“府上不是老夫人管家?”梁妈妈细问。
叶轻悠没说,“您看看账目就明白了。”
梁妈妈缓了缓神,打开账册仔细的看,的确每一笔都记得细致无误,挑不出错。
“为何我没看到将军俸禄的收入支出?”梁妈妈眼睛很毒。
叶轻悠意味深长,“将军的俸禄倒是由老夫人掌管,我这几年是从没见过的。”
“所以,这些都是你嫁妆?”梁妈妈不敢置信。
叶轻悠连连点头,“对,每一笔都是,只多不少。我一直想与将军和离,但将军始终没给我回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催促,只能求郡主出面做主了。”
梁妈妈翕动下唇,欲言又止。若不是多年的宫规教养,她怕已经舌灿莲花。
前几天她硬气的寻胡氏要府银,胡氏只给了二百两。
诺大一个将军府,二百两银子连仆人的月例都不够,更别提吃吃喝喝?但胡氏一口咬定,府上存银只有这么多。
郡主气得脑仁儿疼,所以梁妈妈才来见叶轻悠。
“一万多两不是小数目,而且不是郡主的债,你要不到郡主头上的。”
“哪敢要郡主的私房银子?理当将军府来出。”叶轻悠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将军府也得有啊?
郡主手里就二百两!
梁妈妈嘴角轻抽,再看叶轻悠的眼神意味深长,“叶娘子还真是厉害,先是大婚落水,害将军丢了职务,转眼又说要和离,来找郡主算帐。”
这一步步算得清楚,她都要竖起大拇指。
“女人都盼一生一世一双人,郡主也不愿府里多个碍眼的?至于我为什么落水,郡主可以去问洛宁王。”
她又适时的抬出这位挡箭牌。
梁妈妈果然不继续追问了。
“账目之事,我要与郡主商量……但你确定要和离?”之前尹文钊说她自愿做妾,她也不知谁在说谎了。
叶轻悠又把绣盒拿起还给她,“我不是故意唬您,我绝不做妾。”
梁妈妈冷笑一声,“这世道女人艰难,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会把你的心思转告郡主的。”
梁妈妈离去的脚步都带着气。
春棠满脸担心,“郡主会把您给恨上吧?”
叶轻悠折回屋中,灌了一大杯凉茶,“她恨我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让着她?!她赔我银子,就坐实了尹文钊吃软饭靠女人养;她若不肯赔,就是夺我男人又欠钱,长公主的名声也要受牵连。”
但这消息必须传出去。
关注的人越多越好。
尹文钊此时不动她,不代表是放过了她,没准哪天缓过味儿,她的小命又不保了……
晚秋的风已有刺骨寒凉。
地面厚厚黄叶时而被卷起一片,落了叶轻悠喝茶的小桌上。
叶轻悠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衣坐在小院中,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额头有些热才连忙回屋躺下了。
“去喊孙婆子帮我请大夫,要万寿堂的夏大夫。”
春棠立即答应,马上去办。
晚上熹郡主为了账簿和胡氏吵到天翻地覆时,万寿堂的大夫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