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的消失,没能在沈家激起任何水花。
好的反馈,是多了几声叹气,又道一句“命苦”。
不好的反馈,便又是遭了一阵的骂。
“她最好死的干净点儿,免得被拐去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辱没我沈家门楣,带累了其他姑娘。”
老夫人不客气道。
沈老爷子皱眉喝道:“闭上你的嘴,少说两句!”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以沈老爷子听不清的音调小声嘟囔。
官差让流犯们站好,刚要组织众人进城,可前面竟然出现了小型暴动。
流民趁机作乱,直接抢了驴车上的粮食就跑。
反应过来的周天命人抽出大刀守着粮食,一边厉声对宋三道:“我们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平安进城,目标太大了,遇上流民冲突,那些犯人也不会听组织的!”
宋三昨天晚上已经狠狠发泄过一通,今儿对进城的欲望没有那么大了,也就不执着于跟周天对着干了。
二人指挥着下属看粮领人,众人直接原路返回,去走那旧官道了。
他们动静不小,有不少流民看到,也跟着他们一起走旧官道了。
一个上午的兵荒马乱,一直到山脚下的茶寮才松快一会儿。
官差们坐到茶寮里,大手一挥,喝道:“小二,来两壶茶!”
兼职出来开茶寮,对于这些土匪们来说,已经相当熟练了。
给众人上茶的同时,还能闲聊几句。
茶寮地方小,官差们坐满,也就没什么地方了。
流犯们都随便找个地方就坐,向茶寮要了几杯茶,坐在路边喝。
老夫人催促着三老爷去买点东西吃,道:“快去!我都好几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你赶紧去给我买点饭来!”
没了大房二房人供她驱使,她到底把奴役的目标转向了她的亲儿子。
三老爷愈发沉默,像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人。
他起身到茶寮里,低声问道:“有吃的吗?我们想买点儿。”
土匪们的粮食也是需要进城买的,没那么方便。
人少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因为人家真的十分需要而卖点儿馒头大饼之类的。
但眼下人这么多,他们可不能随便消耗自己的粮食。
这年景,一看就是灾荒年,粮食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靠谱。
基于这样的想法,土匪们告诉三老爷:“不好意思啊,这位爷,我们这儿不卖吃的。”
三老爷失望而归,老夫人听了这个结果,却是又忍不住戾气横生地怒骂起来。
“什么破茶摊子,往外卖茶不准备茶点,开不下去别开啊!”
她的嗓门尖,坐在人堆里,那骂声也传到土匪们的耳朵里。
那客串小二的小土匪不乐意了,抹布一甩,就要过去找她理论。
但没走两步,被另一个小土匪拉住,低声道:“别惹事儿,今儿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赶紧伺候完让他们走就是了。”
土匪甲气的转身擦桌子,小声嘟囔。
“要不是为了打听消息,我会在这儿受她这个鸟气!”
土匪乙看他消停下来了,自己便去接着上茶。
“几位爷喝着,这水是我们兄弟从山上挑回来的山泉水,泡茶老香了。”
宋三喝了一口,确实不错,跟这几个小土匪闲聊了几句。
土匪乙见势不错,趁机跟人打听封小公子的消息,怕自己解释不清,还把苏芸禾之前留下的画拿出来。
“看,就是这个小孩儿,你们见过吗?”
官差们也没什么事儿,就相互传唤着看。
宋三看着那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画上的,不会是沈家大房那个庶子吧!
不好看的皮囊各有各的丑,但好看的皮囊都是相似的。
尤其是没长开的小孩子,五官线条还不明显,都是圆嘟嘟的脸配上大大的眼,想要以画分辨,着实太难。
不仅宋三有此猜测,就是其他看到画的官差也这么想。
周天担心他们是寻仇的,不动声色问道:“你们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那土匪乙把众人之前编好的说辞拿出来,道:“害,这孩子是我们家一个亲戚小孩儿,结果被土匪给掳走了。我们后来端了那土匪窝后,发现这孩子被人救走了,眼下是一点儿他的踪迹都没有。”
周天看他说的真挚,没说信不信的事。
只把画像还给了他,道:“那边有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孩子,你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长得像的,也可以问问那些人见没见过。”
小土匪们就等着他这话呢,好不容易一下子碰到这么多人,他们肯定得好好打听打听。
土匪乙拿着画像去流放队伍里问,把对官差说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又一遍。
老夫人伸长脖子看着那幅画,又听着土匪们的复述,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老头子,你说,他们找的不会真是三郎那个小崽子吧?”
沈老爷子皱着眉头,不想理她,敷衍道:“怎么可能?你没听见人家说那孩子四岁吗?三郎才三岁。”
老夫人不认同,坚信自己的猜测,语气中带着得意道:“你懂什么?那孩子小时候谁会特意去记到底几岁啊!肯定是找三郎呢!你看这些人穿的破衣邋遢的,指不定就是田姨娘娘家的那些穷亲戚!”
沈老爷子觉得她简直离谱,但离谱中,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歪理。
老夫人实在太想听到关于大房一家的噩耗了,眼下听到这个稍微贴一点边儿的,就疯狂往上靠。
“一定是这样!沈今安那个死丫头,肯定也死不出好死来!没准儿被抓到土匪窝,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蒸了吃!”
原本还在积极打听封六公子消息的土匪乙:“……”
“大娘,你说什么呢?我……那些土匪又不是妖怪,你当他们抓的是唐僧啊,还蒸了吃!”
他们寨子的风评被害,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而且,他如果没听错的话,这老婆子刚刚提到的名字,是安安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