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茫宫中，看着痛快哭过一场的芙宁娜抓着胡闹的衣袖终于迎来这几日最安稳的一觉。
    无奈被锁定在这里的胡闹，也只好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看着那双被哭的红肿的眼睛。
    整个枫丹或许都在等待他们的神明站出来，却只有胡闹明白芙宁娜此刻的无助与恐惧。
    死亡与身份被戳破的风险，这二者单一拿出就足以让人窒息，更别提此刻一并压了上来。
    ‘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或许会陪在你身边，与你一同度过眼下的困境，看着你一步一步做的越来越好，守护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轻轻拨动芙宁娜额前的那一缕呆毛，胡闹不自觉轻笑了出来。
    但很可惜，我的大人，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必须学会失去我，或者说，回到我们相遇之前。
    “芙宁娜大人，请好好的睡吧，当你醒来……
    你会发现世界又会变成美好的样子，所有伤害你的人、事都不再存在，那些快乐的日常将再一次来到你身边。
    难过的时候就哭吧，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放弃吧，你永远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这不是生来就该由你背负的东西。”
    不过
    温柔的金色力量随着他的指尖轻柔的掠过芙宁娜眉间，她微蹙的眉头也在这一刻彻底施展开来。
    胡闹俯下身来，在她耳边送上最后的约定。
    “若你真的能战胜这一切，那就在五百年后再见吧，我的大人。”
    愿，蔷薇永远为您盛开。
    咔哒~
    “嗯？”
    办公室中的那维莱特一愣，他感觉到某个熟悉的气息离开了沫茫宫。
    这个时候，他要去哪？
    ————————————
    ‘大师，你在吗。’
    ‘在。’
    坐在枫丹廷山后的七天神像上，胡闹久违的再次呼叫了大师，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更靠近梅洛彼得堡。
    ‘呐，大师，我和你说，这次去稻妻，我拿到了一份你绝对会感兴趣的知识哦！’
    没有回应，胡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但还是那样，没法给你看……但我还是想用它和你换点东西。’
    ‘针对水神的刺杀，愚蠢却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成果。’
    胡闹的心一沉，如果就连大师这样的存在都开始思考此事背后蕴含的可能性，那秘密被看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师，第一份交换，不要去探寻任何与水神有关的事，我知道你并不在乎神明！’
    ‘……可。’
    大师当然会同意这份交易，正如胡闹所说，他根本不在乎水神到底是不是神明，毕竟他从没有将希望放在神明身上。
    换句话说，就算芙宁娜真是水神，在大师看来她也不重要。
    很快，大师从胡闹那里获得了一份宝贵的记忆，其中记载了胡闹使用那份秘法炼制人偶的全过程。
    哪怕其中没有半点涉及人偶秘法真正内容的片段，可大师还是久违的出现了震惊的情绪。
    他非常清楚的明白，由死而生制造生命究竟是何等的禁忌，他也从未忘记，枫丹人的原罪从何而来。
    作为一名学者，大师理所当然产生了所有学者面对这种禁忌时都会出现的感情，好奇。
    可在下一刻，这份好奇就被驱逐了出去，理智告诉大师，枫丹人的原罪一份就够了，触碰禁忌可能招致的后果，远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
    ‘汝的记忆……价值远超汝所求，作为补偿，拿去吧，汝所需之物。’
    这份记忆的宝贵，让大师感觉到自己最初与胡闹契约中的等价平衡正在拒接动摇，稍作思考后，他送上了一份自己的记忆。
    那是一群人狂热呐喊的画面，在某个人的见证下，狂热的氛围席卷四方。
    只有他们吗，不，刀从不会自己指向某人，它的背后必有掌控者。
    画面一转，是那令人恶心的繁华宴会厅与面目可憎的男男女女。
    虽然早有预料，可这一刻胡闹还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留有任何情面，就该让所有的贵族彻底消失！
    “犯了错就该弥补，谢谢你，大师。”
    ‘汝想做什么。’
    大师的疑惑并非在于贵族，而是询问胡闹为何一副要摧毁它所赠宝石的架势。
    ‘抱歉大师，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假如命运的确存在，那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否早已注定？’
    胡闹没有去听大师的答案，他只是将那块宝石握在手心，看着好似风平浪静的四周，忽然大喊道
    “我来自……”
    刹那间，周围一切的颜色迅速褪去，见到这一幕，胡闹当即手上用力捏碎了大师的宝石以表诚意。
    可这还是阻止不了，汇聚的风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都已经猜到了，干嘛非得说出来，知不知道这么做很麻烦的！”
    “哎嘿，抱歉抱歉~”
    看着四周褪色的世界，已经汇聚成模糊人影的风，胡闹知道自己真的猜对了。
    “伟大的时间之神啊，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可不敢赌啊~”
    “哼，不用说了，你猜的没错，放手去做吧。”
    伊斯塔露丝毫不想理会这个坏孩子，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还偏偏要用这种方式逼祂出来。
    真以为大灾变的时候，祂们这几个至高神一点儿事没有啊，虽然比起其他几个她的状态还算好，可终究也有伤在身好吧！
    像是暂停时间这种大动作，以及处理后续所带来的影响，给她带来的麻烦都快赶上把胡闹送回来所产生的麻烦了。
    换言之，这个坏孩子一个人制造了双倍麻烦！
    至于到底是谁计划着把胡闹给送回来了，祂是真一点儿不提啊。
    “见谅见谅，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话还没说完，胡闹的头就挨了一记手刀。
    “都说了不要想那么多，按照你最开始的方法去做吧！”
    伊斯塔露也是无奈，就在刚刚，祂拦截到了一段胡闹的想法，知道这也是他的试探。
    他在想着如果自己的行动真的能改变未来，那不同的行动是不是就能造就不同的未来。
    如果伊斯塔露不在的话，那他还真可以，可惜她在这里。
    当然，她也能理解胡闹的顾虑，于是再次为他确认道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你给予她的陪伴绝不会化作伤痕，我向你承诺。”
    时间之神的诺言，恐怕除契约之神外第二可信的了。
    既然如此，胡闹自然愿意相信。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这算不算，借用了时间的力量？”
    闻言，风在散去的时候，再次给了他一个不疼的大逼斗作为回应。
    这可是为数不多，人类能操控时间的方式，去完成最后的使命吧少年。
    当一切结束。
    ‘我会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