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南出差回来，刚降落深圳宝安机场。就收到家里电话，说爷爷突发中风，现在医院抢救，让他马上回上海。
    他在机场给皓月打传呼时，皓月正在琪琪家。
    她环视着琪琪的房间，惊讶道：“哇，又是鲜花，又是礼品盒，你的杨老板很浪漫嘛！”
    琪琪笑了笑：“他才没这些浪漫细胞呢，其他人送的。”
    “哈，这么快就有了其他追求者。什么样的人呀，快，说来我听听。”
    琪琪一点不急。她洗了一些提子，又拿了个火龙果，剥开，在水果菜板上，切成小块，插上叉子，端到茶几上：“先吃点水果。”
    然后坐下，开始熟练的泡茶。最近，她迷上养生茶，每天晚上，换着花样泡着喝。今天晚上，她泡的是玫瑰花茶。红枣6颗，玫瑰花一小撮，枸杞子10颗，还加上几片山楂。
    边泡边不忘知识普及：“女人一定要懂得保养。这款玫瑰花茶，可以活血化瘀，对肝脾胃都有调理作用，肝脾胃理顺了，女人的气血就好了！”
    看着拿腔拿调的架势，皓月调侃道：“哎，钱的魔力太大了，硬是把一个女汉子，变成文艺女青年！“
    琪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皓月的哔哔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开，是苏向南。
    她用琪琪家的电话回了过去，得知情况后，皓月赶紧安慰他：“上海医疗条件好，只要救治及时，也许能治好。你别太担心了，自己也要多保重……”
    和于建国谈完话的那几天，她眼看着苏向南，陷入憔悴中。
    琪琪得知苏向南爷爷中风住院，啧啧道：“苏向南真可怜，一个打击接一个打击。”
    皓月说：“是啊，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谁知道心里有那么深的痛苦呢！”
    琪琪用胳膊肘，捅了捅皓月：“怎么，心疼了？”
    皓月：“我只是为他不平罢了……”真的只是如此吗？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她想起了小芳：“对了，那个小芳，你最近看到过她吗？她和于董，进展的怎么样了”
    琪琪昨天还见过小芳。事实上，现在的小芳，隔三岔五，就邀请琪琪喝茶逛街。是真心把琪琪当闺蜜。
    昨天，小芳说，她和于建国，准备下周二（25号）去香港一趟，几件事要办。一是预定生产医院和月子中心，二是鉴定下婴儿性别，顺带采购些年货。
    皓月让琪琪得知胎儿结果后，就告诉她。如果能拍些证据性的东西最好了，比如逛街的照片、婴儿性别鉴定单等……至于这些证据，苏向南准备怎么用，她也不知道。
    用来警告于建国？还是用来统一战线吕董？还是怎么样，完全没头绪。
    琪琪拍拍胸口：“哎，我怎么有点罪恶感呢，她也把我当好姐妹唉”
    皓月笑着白她一眼：“姐妹也有感情深浅的好伐！对了，说说你那个追求者吧，什么来头呀，这么浪漫？”
    琪琪深深往沙发上一靠，说：“也没啥好说的，只是，我累了，想找个男朋友照顾我。”
    皓月：“那到底是啥样的男朋友呢？”
    琪琪抿了抿嘴，轻声道：“有权有势的男朋友……”
    * * * * * * * *
    钱钟书的《围城》里，有这么一句话：老年人动了爱情，就如同老房子着火，不可救药。
    这几话，形容曲关，100%合适。
    自那晚后，两人又约会了几次。
    每一次，琪琪总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他的理解，关心，还有崇拜。
    每一次，她都会允许关系，前进那么一点点。第一次拥抱，第二次牵手，第三次吻别……每一次告别前，曲关都依依不舍：“琪琪啊，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太好了！“
    他的浪漫，也彻底爆发。
    天天送花，送礼物，还每天打好几个电话。有时候，琪琪接起电话，他只叫声她的名字，然后就只是嘿嘿地笑……
    但琪琪始终，不允许他更进一步。
    她说：“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如果真爱我，就给我时间……“
    “宝贝儿，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嘛，就看你的诚意洛……”
    到底怎样才算有诚意呢？琪琪只是笑而不答。
    老男人曲关“着火的老房子“，这个急火攻心啊。很自然的，他想到请教杨老板。因
    为琪琪，他和杨老板，不知不觉走的亲近了。
    杨老板拍拍胸脯：“不就是看表现嘛，这好办，包在我身上。”
    于是，他安排了一场私密海上游轮派对。除了曲关和琪琪，他自己就带了几个亲信，
    豪华盛宴后。在浪漫的乐器声中，在璀璨的星空下，在迷人的海风爱抚下，50岁的老男人曲关，捧着鲜花和一个礼品盒，向琪琪求爱。
    礼品盒里，是一枚二克拉的戒指，和一块劳力士经典镶钻女士手表。
    都是杨老板准备。
    别看曲是关 长，只靠工资，没有外快的话，几十万的东西，还是挺奢侈的。
    杨老板循循诱导：“琪琪怎么说，也是个名歌星，身价摆在那儿呢！只有高标准，才能体现您的诚意呀!”
    为讨美人欢心，曲关默认了。
    但琪琪，却微笑地看着曲关，并不伸手。
    曲关想起杨老板的提醒，承诺道：“亲爱的，让我来照顾你吧！还有，咱们把妈妈和弟弟也接过来，我发誓，会像照顾你一样，照顾他们。”
    琪琪这才含着幸福的娇羞，接过了鲜花和礼物。
    当夜，两人借着酒意成就了好事，浑然不觉，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录像机正在悄悄地工作。
    第二天，曲关就在杨老板数千万的进口单据上，签了字。
    只这一笔，他就净赚近千万！
    单子上面写着“电子零配件xx”，到底是什么，只有杨老板自己知道。
    一夜激情过后，曲关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但琪琪依偎在曲关胸怀，却郁郁寡欢。
    曲关问赶忙问她怎么了。
    琪琪叹了口气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但是，我看呢，咱们还是把昨晚的事，当成美好的记忆吧。以后再也别见了。“
    曲关大吃一惊，他花了多大的劲儿，打破了自己做人的原则，才追上女神。这刚一亲芳泽，就完了？忍不住连连追问为什么。
    琪琪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你就是我心中想要的男人。但你毕竟有老婆了，我怕到时候，她闹起来，你难做。“
    啊！女神还这么体贴，这么为他着想，更让曲关，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发誓说，和老婆早分居了，两人各管各的，绝不会影响到两个人的消息。到将来，时机成熟了，只要琪琪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婚娶她。
    但琪琪说：“可我家里，还有母亲弟弟弟妹要照顾，怕你跟着我操心…….”
    曲关大手一挥：“这个，更不在话下了。我说了，会像照顾你一样，照顾他们，说话算话。这样吧，过了年，你就把他们带过来，住的地方我来安排，工作更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好好跟着我就行了…….”
    * * * * * * * *
    1995年元月30日，大年三十，下午2点。
    上海，某医院，vip病房。
    因为出事时，身边跟着保姆，苏老的救治很及时。又聘请了省城最好的专家主刀，手术非常成功。
    刚刚过了危险期。
    此刻，苏老身上插着些管子，还在沉睡中。
    苏向南坐在病榻边，左手抵住嘴巴，右手握住苏老，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曾经，这是一双坚定有力，把握方向的手。如今，软塌塌的耷拉着，毫无生气。
    人生两大伤感事：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苏向南轻轻揉搓着爷爷的手指，心中期望着，爷爷能早点恢复精神，和他说说话。
    苏爸，则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父亲和儿子。
    过了一会儿，苏爸起身，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指针，一切指标都正常。就说：“小南，让爷爷好好休息吧，今天是除夕，大伯他们一家估计也快到了，咱们先回去吧。“
    护工在旁边附和：“是呀，小苏先生，您都陪了好几天了，够孝顺了，都早点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放心吧。“
    就起身，亲了亲爷爷的面颊：“爷爷，我先回去了，等会儿，给您带年夜饭过来，乖，啊！“
    忽然，有人敲病房的门。
    护工赶紧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正是于建国和他74岁的父亲于本初。
    看见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苏老先生，于本初神情激动，眼泛泪光，他几个健步，走向床头，双手握住苏老放在被子上的手，附身轻喊：“老苏、老苏！我是本初啊，你怎么样了？我来看你了，你听得见吗！”
    于建国跟在他爸身后，也红着眼眶，凝视着苏老。
    苏老眼皮微微抬了抬，牵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然后，又沉沉睡去—他还没有恢复力气。
    于本初揉搓着苏老的手，口中喃喃地，诉说着什么。
    于建国转过身来，向苏爸伸出手，苏爸也客气地，和他握了握。于建国又拍了拍苏向南的肩膀。然后问：“情况好些了吧？医生怎么说？”
    苏爸：“还好。医生说愈后比较乐观。”
    苏老的状况，需要完全的静养。所以，半个小时后，大家就出来了。
    看着于建国他们离去的背影，苏爸冷笑道：“于老先生这么忠厚的人，怎么培养出这么个儿子，心机太深了。”
    苏向南知道，在医院，在目前的场景，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就问苏爸：“爸，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苏爸说：“等下回去和大伯商量下再说吧。”
    苏向南家的小洋房，坐落在上海浦西的繁华地段。是他爷爷的爷爷，建起来的。曾经被政府没收，文革后落实政策，又归还给他家。
    他们到家时，大伯夫妻，堂姐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子女，都已经到了。
    保姆依旧按往年的规格，准备了年夜饭。
    窗外，爆竹声声如昨天，只是团圆宴上，少了重要的一个家人，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还是大伯带头，举杯为苏老祈福，对未来寄予美好展望。
    这些年，家族在建筑材料、房地产两大块领域，均有不错的成绩。前几年，把生意分为两大块，两兄弟两个各管一块，苏爸接管房地产这块。苏老则开始玩转股票市场。
    苏老太太，几年前去世了。苏老自己，一直和小儿子一家居住。
    大伯母，笑着问苏向南：“向南啊，你这一辈，就你还单身。到底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呀！“
    苏向南腼腆地笑笑：“嗯，我加油，争取明年带回来。”
    苏妈妈宠溺地看着他：“你呀，年年这样哄妈妈，年年不见你兑现。”
    堂姐道：“向南这条件，还愁找不到，我的小姐妹里，就有好几个看上她的。就是他自己，太挑剔呗。”
    苏妈妈道：“你们也别光说呀，趁他春节在家，赶紧帮他介绍几个…….”
    苏向脸红了：“妈~，别，还是我自己找吧！”
    苏爸拍拍妻子的手：“媳妇总会有的，现在就别给孩子压力了，深圳那一摊就够他操心的了。”
    堂伯皱着眉道：“那个于建国，那么卑鄙，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爸叹了口气：“这件事，当初都是老爷子决定的，我虽然也知道，但具体参与不多。现在老爷子又是这样的状况。”
    还好，汇款凭证，都还保留着。
    吃完饭，保姆带着孩子们在一楼看春晚。
    其他人在二楼的小课题开家庭会议。
    现在，从法律关系上看，苏老、苏伯、苏爸，属于同一利益方，不能作为证人。于建国、吕晓青属于另外的利益方。只有于本初，可以算真正的证人。还有，就是公司那些老人了。而那些人，都是于建国的亲信。
    现在，于建国人在上海，他一定会有所准备，至于有没有做好于本初的工作，尚不得而知。
    本来，苏老先生出马，和于建国、于本初，一起对质，应该是最管用的。但苏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