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痛苦
作者:芝士鸡蛋饼   陪嫁逆袭手札最新章节     
    电闪雷鸣的雨夜,猩红的天空中倾盆而下的雨水,哗啦啦地砸在了地上。
    廊下,视野前方出现了一盏被人丢弃在地上的灯笼,里头的火苗早已熄灭多时。尹茉附身将其拾起,“王爷昏迷不醒,此时又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好啊,唉……”站在她身后的巫医语气颇为沉重地出声道。
    尹茉随手将灯笼递给了他,问了句:“那边有动静吗?”巫医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被逐渐逼近的叫喊声给打断。
    “郡主,您慢些跑,小心脚下!郡主!”婢女惊慌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段舒芫充耳不闻,只是一味提着裙摆往前冲。哪怕这种冲动并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品性,当她听到母妃出事的那一刻,理智荡然无存,想也没想的就这么做了。
    大雨滂沱,望着眼前浑身上下都被打湿了还不断咳嗽的段舒芫,尹茉又急又气:“你这条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咳咳……母妃她、她在哪儿?”段舒芫无视了尹茉的话,用力地擦去了眼眶附近的水珠,径直走向巫医求证,“方才她们说的自……咳咳,自缢之人是谁?”
    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郡主,您......这......我”巫医眼神求助地望向了尹茉。段舒芫抽噎着追问道:“你为何要看她,我......我就要一个答案,是与不是,巫医你很难回答吗?”话音刚落,尹茉上前拽起段舒芫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就往院落更深处走去,留下巫医和婢女几人面面相觑。
    咿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边大力推开。
    “放手!好疼!”段舒芫站在门边不停揉搓自己的手腕,皱着眉头抱怨道。尹茉扭头示意她:“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答案吗?里面就是你要的回答,进去吧。”
    察觉到尹茉言语间的冷淡,段舒芫内心又有些懊悔。但对于母妃的担心终究是抵过了眼前的顾虑。“我并非有意淋雨的。”在路过尹茉身边时她低头小声解释道,说完便快步往里间行进。
    “不过是关心则乱,你是,我亦是。”尹茉望着少女的背影,眼神复杂。
    房里昏暗的光线,令段舒芫愈发感到不适,“咚咚咚……”强烈的心跳撞击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母妃,您在吗?母妃?”段舒芫出声问道。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轻拍她,以为是安玉棽,段舒芫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转身说道:“女儿就知道是下人们听错了,在乱传消息……母妃,您”待她看清对方的样子,声音戛然而止。
    华嬷嬷浑身颤抖着,一张苍白的脸上泪痕犹在。段舒芫笑意褪去,她不安地向华嬷嬷身后张望。“郡主,您要撑住啊……”华嬷嬷强忍着悲痛说道。
    听到这句话,段舒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少女机械性地跟在华嬷嬷身后,二人来到了西厢房,“前几日王爷下令将我们囚于此间卧房内,每日安排不同的人手在角门看守,并不限制行动自由。是以王妃今日被送回之时总说困倦想歇息,老奴便去了一趟小厨房,给她磨点药粉,却没料到……”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哭泣了起来。
    段舒芫从未觉得迈步向前是一件如此艰难之事。她伸手撂开了白色的纱帐,床榻上的安玉棽早已没了气息,其脸色青白,双手被人安放在胸前。床头被解开的红色布条和脖颈处的勒痕在段舒芫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腿一软,少女跪倒在床前,温热的双手触碰到了冰冷的尸体,段舒芫呼吸一滞,泪水夺眶而出。
    “母妃,您醒醒,孩儿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站在门外的尹茉听到了里间悲拗的哭喊声,挥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抬头望着雨幕自嘲一笑。
    哭声持续了很久,段舒芫失去气力地靠在了地上。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散乱地放着一些小玩意儿,不远处还有一个打开的锦盒,明显是用来装这些东西的。
    随着她的视线过去,华嬷嬷了然,她哑着嗓子说道:“这些都是郡主您幼时爱玩的物件,王妃她吩咐下人们不许丢弃,全部收拾了起来。”
    段舒芫眼睛红肿,半晌之后才开口:“那布条从何而来?”
    华嬷嬷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怜悯的目光盯着她,最终闭上眼,喃喃应道:“郡主百日宴上,王妃亲手为您制作了一匹红色绸缎。从挑选布料,染色到刺绣,王妃她都极为上心,说是要留到您出嫁的那一天,故老奴一并将它放在了锦盒之中。”
    “所以母妃她……她是用这结束了自己……”段舒芫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
    裴垣披着外衣,安静地听着尹清晏的复述后出声确认:“所以,安氏是自我了断,并非他杀?”
    尹清晏点头道:“不过安尚书依旧安坐,消息传遍全府之后也毫无动作,显得有些怪异。”
    裴垣指尖摩挲着棋子,思索道:“老狐狸的心呐,还是狠。”
    京城的夜空,星河满天。
    一名黑衣男子恭敬递上线报:“主子,云南王府之乱,可暂且告一段落”语毕,男子却被人甩了一巴掌,耳边是自己主子的怒骂声:“混帐东西!做得太过直白,裴垣岂能不疑?”
    黑衣男子不敢触主子的霉头,跪在一旁,以头点地,闭嘴保命。
    而这时信国公府内,洛音坐在梳妆镜前说道:“母亲,您和父亲多日都不说话了,还气着呢?”
    信国公夫人林氏身着寝衣靠坐在床头,正闭目养神呢,闻言咬牙回道:“你父亲他征战沙场多年,旧疾新伤繁多,居然还敢背着我偷喝酒!宫里的太医叮嘱过他,不能喝不能喝,他倒好,面上应得乖觉,转头就去偷喝!”
    洛音很少看到母亲如此生气的一面,替父亲说好话的心思隐隐有些退却,但一想到下午父亲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鼓起勇气地转身走向床榻。
    林氏见女儿脸上纠结,猜到是信国公搬救兵来了。“孩子,你也不必费口舌劝。一句话,只要你父亲戒了酒,母亲就回房睡,如何?”
    洛音在自家府里住的这些日子惊觉自己原来对双亲的印象略有偏差。在外威严示人的父亲,面对母亲林氏,也只能束手就擒。水能克刚,此言不假。
    “晋王与晏儿已离京多日,不知书信何时才能送到府里。”林氏感慨道。
    “算着日子估计也快了。”说着,洛音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小猫似地钻进了母亲的怀中,撒娇道:“母亲,我困了。”
    女儿与自己亲近,林氏心中熨帖,抚摸着洛音的头顶温声哄道:“好好好,困了就睡吧。”
    服侍在侧的婢女们见状互相递了个眼神,一齐向林氏行礼告退。
    地牢里,顾汐芸恶狠狠地望着来人:“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云雀提着饭盒,耸耸肩平静地说道:“要不是我姐心善,你还吃不上这顿呢。”她将盒子放在了顾汐芸面前,“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告诉顾大小姐一个好消息,明日主上要来,你也不想连谈条件的力气也没有吧?”
    顾汐芸气极,挥手就要往云雀脸上招呼,可她太低估对方的反应了,反手就被云雀掐住了脖子,“我说你这人,不爱吃敬酒,非得要人动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