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灯光将宴会厅映得恍如白昼,灯火辉煌,名流云集,乐团现场演奏舒欢悠扬的背景乐。
酒香四溢,端着高脚杯的华服男女,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
云皎百忙之中抽身,如约与霍老夫人参加慈善晚宴。
霍老夫人知道孟绘春的小心思,出席晚宴时带上了她和孟优优。
霍家人一入场,便是焦点。
这是云皎第一次以霍小姐的身份在公开场合亮相,除了这层身份,这段时间关于她的流言漫天飞。
一路走来,云皎察觉到许多探究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经常有人一边瞟着她,一边将手挡在嘴边,和同伴窃窃私语。
“看上去挺乖的,不像那么出格的人。”
云皎今天穿的礼服上粉下绿,低饱和度配色加上花苞状大裙摆,看上去像一朵盛放的淡粉色郁金香。
“港城小报谁不知道,我爸和我逛街都能被写成余总萌发第二春。”
说话者深受其害,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见云皎一出场就夺走了所有人目光,孟优优不忿地撇撇嘴。
宴会的主办方过来迎接,
“霍老夫人,好久不见,您很久没出席慈善晚宴了。”
霍老夫人无奈叹气,
“是啊,还不是为了我这小孙女,她爸忙得不见人影,孩子领回来就不管了,总不能让她窝在家里不认人。”
主办方闻弦知意,霍老夫人这一番话,说明家里重视霍小姐,不像外界传的放养。
接下来便是商业互吹,云皎适时跟着叫人,得体地微笑,遇见长辈偶尔敬一杯酒,恭维对方几句。
夸女人年轻漂亮,礼服选的有品位,夸男士事业有成,遇见小孩说人聪明伶俐,顺带夸夸父母教养得好。
走一圈下来,霍老夫人累了,得空问道,
“你这不是挺会说的,怎么平时说话又直又愣。”
离开人群,云皎收起假笑,揉了揉腮帮,面无表情,
“装的。”
霍老夫人:......
“咳。”云皎往回找补,“我提前让人帮我写好词,背下来的。”
其实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霍老夫人赶人,
“行了,你多去和同龄人走动走动。”
她指了指远处积极社交的孟家姑侄,
“让你孟阿姨带你。”
“我陪您。”云皎懒得动,她端起一块小蛋糕。
“不用你陪,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霍老夫人眼神威胁,云皎不得不起身,跟在孟绘春身后。
孟绘春和孟优优健谈,宴会上大多数是她们的熟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孟绘春偶尔会忘记介绍云皎。
在对方好奇的目光扫过好几眼,才一拍脑袋,歉疚道,
“啊呀,阿皎也在啊,这孩子内向,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她跟着奶奶休息去了。”
如此一来,在她暗示里,云皎给人的第一印象,成了一个木讷呆板的木头美人。
无趣,她有点累了,懒得看孟绘春演戏。
云皎一击必杀,
“孟阿姨有点健忘,五分钟前,你跟上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她掰着手指,
“不过,我可不健忘,一样的话,你今晚说了七八次呢。”
说完,她瞟了眼孟绘春精彩的脸色,轻笑一声,微微颔首,不失礼节地向对面宾客告辞,
“我先失陪了。”
她优雅转身,裙摆荡起愉悦的弧度。
一次两次是看霍峥面子,次数多了,当她是哑巴吗?
她想拿捏云皎,以为她会顾忌霍家名声,不敢公开给她难堪。
可惜,云皎才不会让她如愿。
孟绘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缓过来,
“这孩子骄纵惯了,我不是她亲妈妈,也不好管教,让您见笑了。”
对面贵妇人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这样率真的孩子,可不多见,依我看,比在场的小人精们可爱多了。”
孟绘春尴尬地赔笑,附和对方。
林夫人是现任港城玄学联盟会长的夫人,她不敢得罪。
孟优优没进去636,还指望加入港城玄学联盟。
刚被小辈下了面子,孟绘春只想赶紧离开,偏偏林夫人拉着她,问东问西,
“那孩子多大了?在读书吗?她有男朋友吗?”
明知道她和云皎不对付,林夫人仿佛刻意找她不痛快,句句不离云皎,不吝夸赞。
直到孟优优过来救场,将孟绘春叫走了,才结束这场精神上的折磨。
林夫人一声冷哼,她旁边姐妹推了推她,
“好歹是霍峥的女朋友,你何必这样。”
“最烦装逼的人。”宋之榆轻嗤。
“你和她还挺投缘的。”好友下巴扬了扬。
“挺聪明的小孩。”
比起林夫人,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宋之榆,刚刚云皎问好的时候,叫她“宋阿姨”,顺便还提了一句,她的酒庄很漂亮,光是闻酒香都要醉过去了。
酒庄是宋之榆倾尽心血投入的事业,听见赞美她当然开心。
自从她丈夫身居高位,她就痛失原名,大家都知道她是林夫人,忘了她是宋之榆。
“有时间找那位小友品酒聊天。”
云皎走出宴会厅,出门透气,该做的她做了,像宋之榆这样的攀谈不止一例。
这次宴会,她带着目的而来,蔷薇会即将入驻港城,她这个老大得尽快融入港城权力中心,成为手下们的庇佑。
背稿子确有其事。
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是她和身后的团队根据收集到的信息,连夜推敲出来的。
话不在多,在于精。
孟绘春长袖善舞,她想隔绝云皎的社交圈,却只从败坏她名声入手。
但云皎想要的,远不止说得上话,而是能互相利用,合作共赢,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各家掌权人身上。
上位者不拘小节,当她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时,自会有人为她辩白。
那些风月传闻都会是一段无伤大雅的风流佳话。
云皎站在花园里赏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在她腿边,然后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不动了。
熟悉的毛绒绒触感,云皎迈进草丛,提着礼服,艰难地蹲下,捞起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猫,顺手拍了拍土,骂道,
“死猫仔!你跑到哪里去了!还知道回来!”
小黑猫变成小灰猫了,身上满满一层浮灰。
她掐着月牙腋下,举到眼前左看右看,确定它没受伤,才彻底放心。
月牙讨好地在她臂弯蹭蹭,碍于无法交流,想发出一声可爱的“喵”,可是一张口,打了个饱嗝。
“嗝——”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