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需要财政解决的问题。
一般情况之下,教育部门汇报之后,曾家辉应该问一下财政部门:第一,上面来的钱哪儿去了?第二,为什么一直不拨付下去?第三,财政方面现在怎么办?
可是,曾家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听了教育厅的汇报之后,把目光转向了分管教育的副省长杜德刚的脸上,“德刚同志,你说说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杜德刚听后似乎没多大反应,很不情愿说话。
而且,他还把一种不友好的目光投向了袁平俊。
这里面大有深意。
新的领导制度下,省里实行的是常委分工制,副省长杜德刚不是常委,常务副省长可顺理成章的把这一块揽在了自己的常委“盘子”里。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袁平俊实际上已经将杜德刚当做了“下属人员”。
本来教育是重点工作,油水不少,但袁平俊代表省委常委联系这一块的工作,这个教育百年大计,在三江省就名正言顺划归了他的一亩三分地,杜德刚名义上是分管副省长,可工作归他干,决策嘛,那得处处请示袁平俊。
曾家辉觉得,杜德刚这位副省长在省政府的工作还真是有点尴尬。从这两三个月的工作情况看,他至少有一个月泡医院,虽然有故意“翘班”之嫌,但杜德刚年纪大了,看上去确实老了,教育事业本来就是一个“朝气蓬勃”,交由这么一位老同志去干,还真是有点让人感慨。
或许袁平俊正是抓住这样的理由,才把大权揽过来的。
杜德刚坐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老打不起精神来。曾家辉问起,他才抬头,估计还是被“按照分工的副省长”、“德刚同志”等词给刺激的。
如果不是曾提起,他都不知自己是不是分管领导了。
杜德刚有些老眼昏花,咳嗽一声,慢条斯理的道:“曾,我没什么好汇报的,该汇报的刚才教育厅的高进峰同志已经汇报过了。如果曾对教育事业真那么重视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上两句……。”
此言一出,与会之人尽皆变色。
自从袁平俊悄悄的揽了教育工作这一块的工作之后,杜德刚在省政府的各个会议上,基本上就这么一个调调,胸中不快,溢于言表。而袁平俊又是一个一贯喜欢弄权的个性,教育工作又是一个肥差。
当然,一些小问题上他还是给杜德刚留一点。
可是,杜德刚年纪这么大了,争的已经不是一点利益,重在脸面了。
如果不是曾搞效能亮剑行动,带动省政府一班子人全都动了起来,估计杜德刚这几个月是一天班都不想上了。
效能建设都有了成效,杜德刚今天却像“老毛病”忽然犯了一般。
细细想来,也不足为怪,人家都快退退居二线了,还有啥顾虑?曾家辉也好,袁平俊也罢,任你权势滔天,又岂能奈我何?
袁平俊的脸色开始扭曲了,他瞪着杜德刚,咬牙切齿,这个老不死的,捞不到油水就想拉人下水么?如果他再不识趣,当心把当年分管领域的那一摊子烂事全给你抖出来,叫你临近退休的时候,还栽一个大跟斗。
这叫做天都亮了,还让你尿床上!
袁平俊甚至觉得,这几年也不是没给杜德刚好处,只是给得不够而已,让他一个老家伙不劳而获,也算够意思的了。他觉得杜德刚有些不知好歹,不出工,还拿钱,一天还板着个死人脸,真是不识抬举。
太不识相!
可现在会场上,他还真有点拿杜德刚没办法。
这个时候,能叫阵么?
曾家辉脸上波澜不惊,一副温和的微笑,说道:“德刚同志,只要是我们省政府分内之事,本职工作,我都有深厚的兴趣。教育大计,百年为本,咱们也耽搁不得啊。”
杜德刚嘴角一歪,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想听,本应说说,可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之事,说来话就有些长了。”
曾家辉道:“没关系,虽然现在上面三令五申少开会、开短会,但我们这样的专题会是研究解决具体问题,不可同日而语,只要是讨论三江有关的工作,我们不怕时间长。上午开不完,我们下午接着开,下午还不够我,晚上大家继续整。反正,我老婆又不在三江,晚上要‘搞不成’,大家都别想搞…呵呵。”
他适时开了一个小玩笑。
众人一笑之后,神情又是一变,望向曾家辉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点诧异之色。
这个卧底已经由地下转为地上了,由侧面转入正面了。
客观的说,曾这几个月来,省政府的工作起色那是有目共睹的,政府的形象在老百姓的心里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杜德刚明明就是因为与袁平俊不和,有意捣蛋,他却依旧不徐不疾。曾这强硬的手段背后,竟然也有阴的一面啊,人们常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看来今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杜德刚有意无意的瞥了袁平俊一眼,然后正襟危坐,“那我就向曾汇报一下吧,不过,人老了,记忆不太好,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吧。”
曾家辉微笑点头。
杜德刚果然“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起来了。所谓教育工作,大到民族兴衰,小到孩子成长,从小学生的课堂到大学校园,凡是与三江沾上边的事,他基本上都提到一点,几分钟的扯淡之后,重点却放在了教育建设上。
“曾,我们现在这个教育建设,基本上就是一笔糊涂账!”
一谈到教育建设,杜德刚是语出惊人。
曾家辉的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早就隐敛不见,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分管稳定的副省长华建设在一边也早就坐直了身子,袁平俊的一张脸则是完全沉了下去,望向杜德刚的目光变得异常阴沉,隐隐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