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姥姥!”
被这橘子皮一抽,张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原本存在的惊慌、害怕和无助等情绪仿佛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小到大,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如此对待过她!即便是后来家里多了一个弟弟,那也只有她欺负弟弟的份儿。
本来她的年纪就不大,再加上受了这滔天委屈她就彻底豁出去了,爱咋地咋地吧。
“艹你奶奶个老哔登,你特么有种现在就弄死我,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你信不?”
“艹,你这个婆娘要反啊,你敢跟你男人我这么说话?”橘子皮恼了,作势又要抽。
张颖冷冷一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上下扫了一眼嘲讽道:“就你还我男人?我家狗长得比你好看,瞅瞅你这满脸褶子,今年你得80了吧,你还行吗?”
“你……”
“你什么你!狗东西我和你说,你特么活不长了!”
“够了。”
张颖正欲再骂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抽着旱烟驼着背的小老头,这里的队长陈来福。
“丫头啊,你过了。”
陈来福进来后看了眼橘子皮,然后指了指门口,橘子皮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老鸡脖登,你是给姑奶奶我做思想工作的?”
张颖现在肾上腺素爆发,桀骜不驯的道:“你特么想瞎了心吧,我劝你趁早放了我们,否则四九城那边怪罪下来你们队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特么得吃枪子!”
听闻此言陈来福不为所动,吧嗒了一口旱烟笑着说:“丫头,你说话这么有底气,我没猜错的话你连夜逃出去跑到公社就是给你们四九城95号打电话的吧?你认为他们能救得了你们?”
不待张颖回话陈来福又吧嗒了一口旱烟,自言自语道:“你们这帮娃子家庭住址我都知道,也从报纸上了解过那什么95号的情况,是很了不起。
但他们再了不起又能如何?我们又不在四九城,还怕他们?
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样,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是我陈家洼的地盘!他们要敢来我们就能让他们回不去你信不?
不过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不想闹这么大,晚上等你们几个女知青结婚了我们就把那几个男娃子放回去,算是给这什么95号面子。
丫头,你说他们95号会不会为你们这几个不相干的女娃子跟我们大动干戈?老祖宗们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没道理的。”
“你……”张颖惊悚了,她带入进去想了想忽然觉得95号可能还真不会管她们,又不沾亲带故的多管这闲事干嘛?
陈来福见张颖想明白了就继续道:“你可能会说现在95号可能已经找关系救你们了,但他们能找什么关系?知青办?
那正好,他们来了我就把这几个男娃让他们带走,你们几个女娃我就说你们决定嫁给我们村里人了,就现在的社会环境他们就算不信那又有什么办法?
跟我们发生矛盾?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可能还会说他们会报公安,但四九城公安也不可能跨那么远过来调查啊,最后还得请我们公社协助,那你猜我们会怕吗?”
张颖此时眼睛瞪大,嘴唇微微颤抖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她就算再没有阅历也知道这种情况完全可能发生,但她还是嘴硬道:“就算这样我们父母也会来救我们的。”
陈来福叹了口气,说了扎心之言:“丫头啊,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从不干没把握的事儿。
现在我们既然让你们嫁到我们队里那就代表万无一失,95号那里打发了,你们父母又能如何?
你们家里要是真有什么关系就不可能让你们来插队,你们不懂你们父母还不懂吗?这当知青真是好事儿?
我说的没错吧?
所以你们父母又能奈我们何?
找公安,我之前说过了。
过来找你们?
那就来呗,我们也进下地主之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毕竟以后都是亲家,你们丈夫也该见见老丈人丈母娘。
你说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父母又能如何?
跟我们闹?
这还闹啥啊,都这样了能闹出个黄花大闺女出来不?
而且真闹起来我们也不怕,把我们惹急眼了就把你们父母腿打折了扔山里,一晚上就得被野牲口啃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话又说回来,这人心啊都是肉长的,你们这些做闺女的还能眼睁睁的看我们把你们父母扔山里喂野牲口?
你们能忍下这个心?
不忍心对吧?
既然不忍心你们会怎么做?
到头来你们不还是得求我们,然后跟你们父母说你们是自愿嫁进来的,没人强迫你们。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到这,陈来福走到张颖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摸小狗似的,然后悲天悯人道:“丫头啊,这就是你的命,命中注定你要嫁到我们队里。
你呢以后也别想这有的没的了,先跟陈老六好好过日子吧,你别看他长得丑脾气又大,但他挺能干的,绝对饿不着你。
然后等你生了娃娃等周岁断奶时候我就给你改嫁,嫁给陈十一。
小十一你也认识,就比你大个两岁,虽然头脑有点不好使但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你再给小十一生个娃娃后我就给你嫁到隔壁大队的张老四,他出6毛钱彩礼,到时候这钱我们一分都不要,都留给你当体己钱,然后再风风光光的给你嫁出去,以后啊你就享清福吧!”
闻听此言,张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已。
她拼命地用脚蹬着地面,试图向墙角靠近,仿佛那是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的地方。
泪水更是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与惊恐交织在一起。
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我,我绝不会嫁!你快放开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我会将你们统统弄死!”
尽管语气充满威胁,但其中的恐惧和无助却无法掩盖。
陈来福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恍若未闻,吧嗒一口旱烟转过身轻咳一声,躬着身子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