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们茫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那些因为走投无路而陷入癫狂的生灵,心灵也受到了抚慰,纷纷停下了动作。
躲在角落,靠灵符设下的禁制才没有被混乱的人群伤害到的神殿学堂学员们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出去。
魔神降下了它的意志。他们这些见习祭司,应该是对此最敏感的一批人了。
和他们躲在一起的魔玉芙大起胆子,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忙。”
有同伴犹豫:“可是外面看起来好可怕。”
“我们只是学员而已,还是让那些正式的祭司去吧。”
“可是那些正式的祭司已经逃了。”又有人说道。
“大祭司爆体而亡,应该是因为她不肯接受魔神降临,做魔神大人的容器,所以被魔神大人惩罚了。在那之后,那些正式祭司好像就跑干净了。”
一名较为年长的见习祭司说道,眼神中充满犹豫。
大祭司不敬魔神,这对他们这群还只是见习的孩子而言,真可谓世界观崩塌。
很多之前他们看在眼里,但他们无法理解的祭司的所作所为,如今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魔神殿,除了圣林之外最神圣的地方,其实早就变了味儿。
那名年长的见习祭司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站了起来,坚定道:“我们确实应该站出来。”
“咱们是未来的祭司,是魔神大人最忠实的子民。”
“那些正式祭司不敬魔神大人,改敬邪神,已不配继续侍奉魔神大人。”
“这种时候,我们更要站出来,正本清源,将魔神大人的意志传递给它的每一个子民。”
这话鼓舞了众多见习祭司。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簇拥在那名年长的祭司身边。
而后勇敢地走了出去。
魔玉芙也跟在大家身后,生怕掉队,但也不敢靠得太近,怕大家厌烦。
走在她前面的同伴看见了,哎呀一声,回身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和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
广场的另一端,人族使团所在看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族们明显感觉到,广场内的秩序好了很多。
魔族民众纷纷返回自己的看台。虽然半开启的阵法持续从广场中吸取能量,其实也就是广场中生者的魔气和精气神,但民众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狂躁。
数以万计的普通民众蜷缩在广场边缘,顶着难受和虚弱,却纷纷咬牙坚持着。
广场被清空了。
俞华容和人族同伴们对视一眼,身形一展,御剑飞向广场中央。
当离地面还有点距离时,他们使用法术让自己悬停在半空,向广场挥剑。
一道道华丽的剑光此起彼伏,点亮了月亮笼罩下的魔族王都。
魔族民众们一开始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在出手之前,人族这边已经联系上了正在负责维持秩序的见习祭司们,通过他们将自己要做什么被尽可能多的魔族民众获知。
并不是所有魔族都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知道了的也不是所有都能理解。
但能够理解的魔族很快意识到他们这么做的意义。
其实这些人族是有能力自己逃走的。但他们没有。
无论人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此时此刻,那些人族就是在拯救他们这些普通的,甚至连一点修为也没有,所以只能留在这阵法中无法逃脱的魔族。
一些魔族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朝广场地面释放攻击。
很快,那由白玉铺就,极尽奢华的广场地面被炸翻,下面湿漉漉的泥土都裸露出来。
可是他们始终看不到天地鼎的踪迹。
“是不是弄错了?”
有人族忍不住道,“这下面完全看不出来还有另外一层空间。”
“不,不是。”
一位更为年长,更有经验的人族大能皱眉道,“这下面是有空间禁制,与咱们所在的空间阻隔开了,咱们单靠挖是挖不开的。”
众人面面相觑。
那岂不是说,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清场,又破开广场地面,全是在做无用功?
好吧,就算在做无用功吧。
可不从这里找天地鼎,他们又能去哪里找呢?
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要不,我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是秋北唐。
“你可以吗?”有人疑惑道,“虽然你是器修,但此时我们连天地鼎的边都摸不到,就算是你,也没法对天地鼎做什么吧。”
“嗯,这个确实。”
秋北唐点了下头,手摸向腰间,握住剑柄。
无相剑出鞘,如水如光,波纹流转。
乍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却全身透明,叫人抓不住它的形状。
“但我不止是一个器修。我还是剑修。”
言罢,秋北唐握紧剑柄,向其中灌注灵力。
三道不同颜色的灵力从他身上涌出,一同涌入那柄剑中,瞬间无色无形。
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凝聚了万钧之力!
秋北唐挥出一剑!
剑尖连地面都没碰到,锐利的剑锋只不过划过空气。
然而就在这一瞬,在场的所有人心脏都咚的一声。
大家不约而同立刻向四周散开。有手快的,还拖走了来不及反应的魔族。
空气浸透了月光,触手微凉,此刻却如同被高温炙烤了一般微微荡漾。
有什么东西的影子,随着那荡漾的微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广场里的人,无论魔族还是人族,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祭司或者修士,所有人都惊愕地睁大眼睛,下巴几乎脱臼。
有人族修士结结巴巴:“天,天地鼎,就在这里?”
不在广场地下,就在广场中央!
只是因为存在于不同的空间,所以谁都看不到。
俞华容飞身而起,春雨剑冲着那天地鼎的鼎盖攻击。
其他人这时也发觉那里有禁制,好像故意封住这鼎,不让里头的东西出来。
那反派不让出来的东西,他们正义的一方肯定得弄出来瞧一瞧是不是。
秋北唐也飞上去,无相剑一划,那封印应声而断。
俞华容呼了一声,朝秋北唐投出一个刮目相看的眼神,又提起剑,正要挑飞鼎盖。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暴起的哭喊炸痛了所有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