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
    他是省委书记，进政治局的省委书记。
    所以他可以不接吴常健的电话，也可以一句话给这件事定性。
    交给公安机关处理，这就是结论。
    陆海的车驶离停车场，朝着省委方向开去。做完决断的陆海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领导，发改委张主任......”
    陆海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伸手接过电话......
    夜总会九楼，包括政法委书记马勇在内，所有省委领导都已经离开。
    王鹏飞等人是没必要再逗留。
    李济同是想留下也没意义。
    这已经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甚至也不是吴常健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安慰吴斌几句之后，李济同留下自己的秘书在现场看着，自己前往省委开会。
    开会，这是陆海留给他最后的体面。也是给后续处理留下的一个缓冲空间。
    张天佑最无辜。
    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但偏偏事情发生在桂城，他这个市委书记想装聋作哑也不行。
    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张天佑此刻完全忘了身为桂城市委书记带来的好处，满脑子都是想骂娘的冲动。
    不过临走时，他还是把赵跃进拉到一边。
    “注意分寸。部队子弟处理起来很麻烦。”
    “张书记，不麻烦。陆书记已经表态......”
    张天佑扶额。
    “自己真是糊涂了。陆海说交给公安机关处理，意思就是公事公办。连赵跃进都听懂了，自己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尺度还是要把握好！”
    最终，张天佑强行找补一句，匆匆离开。
    赵跃进狠狠松口气。
    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重大选择。如今买定离手，再没有回旋余地。
    “小乐，你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
    没有急着处理现场，赵跃进先问起张小乐的伤势。
    张小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没伤到动脉，但可能伤到神经了。不过还能坚持。”
    “你他妈的，别装了！你怎么不说伤到脑子了呢！”
    蹲在地上的公子哥中，有人忍不住讥讽。
    这些人别管是不是废物，但“家学渊源”，很多门道一听就懂。
    赵跃进笑笑，朝那边走过去。
    “我看看谁这么聪明？”
    “我说的，怎么了！”
    程潇抬起头瞪着赵跃进：“牛逼你就整死我！艹！说话也有罪啊！”
    赵跃进笑了一下：“说话没罪！你喜欢说话，一会儿给你机会单独说！”
    然后吩咐身边的警察：“核实一下他的身份。”
    “打电话通知他家里，就说他捅伤警察。让他家里准备给他送衣服。”
    “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到我捅伤警察了？不用核实，我爸是副参谋长程庆理。你打电话试试！”
    “想玩我？你做梦！”
    “小子，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
    赵跃进不再多说。摆摆手：“全部带回局里。该怎么办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就是公事公办。
    刑警们不再客气，包厢里顿时又是一阵叫骂和惨呼声。
    吴斌自从听到自己老子和王鹏飞通电话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吴斌是跋扈，可不是傻。
    江省常委一下子来五六个，王鹏飞接吴常健电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避开众人。
    现在已经不是他和周严之间的事情。周严找了个愣头青搞这么一出，算是搭个台子。
    唱什么戏，怎么唱，都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
    现实摆在眼前，吴斌很清楚自己再闹，只会更丢人。有再多的恨，也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赵局，有点事情，还要麻烦你。”
    张小乐神情变得冷峻。
    “说吧。能配合的，我尽量配合。”
    “借我点人。我要立刻带他回去。”
    赵跃进沉吟：“一定要带回去？要不，跟我一起回市局吧。”
    张小乐摇头：“其他人赵局带回去。吴斌我一定要带走！借我几个人就行！”
    一直站在墙边的三泰警察都脸色难看。
    张小乐向赵跃进借人，摆明已经不拿他们当自己人。
    别管张小乐以后怎么样，他现在还是三泰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吴斌的背景确实够硬，连省委组织部长都亲自出面死保他。
    但张小乐不但头铁，而且看样子也不像传闻那样，只是和王省长搭上点边儿。
    别管什么原因，至少王鹏飞的态度相当明确。明确到不但硬怼了李济同，连吴常健的面子也没给。
    他们高估了吴斌的能力，低估了张小乐的关系。
    吴斌的关系没有让张小乐吃到什么苦头。那接下来，他们就该吃苦头了。
    “那行吧！”
    赵跃进瞟了三泰的警察一眼，招手叫来一名自己的人。
    “你带两组人，和张局去三泰。给特警队打电话，让他们也出一辆车。”
    吴斌深深看了赵跃进一眼，撇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张小乐扯扯和吴斌铐在一起的胳膊，疼的吴斌闷哼一声，怒视张小乐。
    “不好意思。我是故意的。”
    先被手下打脸，又被一群菜鸟围殴，张小乐心情非常不好。
    吴斌的愤怒换来的是张小乐又扯了扯胳膊。
    “方自胜！”
    张小乐喊道。
    “到！”
    三泰刑警队副大队长方自胜连忙跑到张小乐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张小乐。
    “你是刑警队副大队长是吧？”张小乐问。
    “张局......我......”
    方自胜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开始，你不是副大队长了。也不再是刑警。滚回去等候处理！”
    “张局！”方自胜想要解释，却被张小乐一把推开。
    “李部长不能撤掉我的局长，但我能撤掉你的队长。”
    张小乐拖着吴斌走到那些低着脑袋的三泰刑警面前。
    “还有你们。警察是准军事化部队。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天职。”
    “你们他妈的不配当我张小乐的兵。也不配当刑警，不配穿这身衣服！”
    “我心眼小，记仇！素质也不高。”
    “明白告诉你们，我在三泰一天，你们就要在马路上站一天。”
    说完又拖着吴斌走到俞勇面前。
    “赵局，这个人我也带走！他拿枪跟我比划，我要和他聊聊......”
    赵跃进看着张小乐，觉得他今天太反常，表现的有些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