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有一种说法，这世界上的企业家分两种。
    别人家的和咱们家的。
    别人家的，他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对他们来说，宇宙的尽头是科技，是怎么样摆脱人类的自身束缚。
    咱们家的，他们的目标是田地里的韭菜。
    对他们来说，宇宙的尽头是放贷。是漂亮的资产负债表。是编好故事，找到更多的韭菜。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国内的一众互联网企业开始了从科技公司向金融公司的转变。
    由此开始，带动了几乎全产业链的所谓金融转型。
    全产业放贷，全民借贷的狂欢很快就要到来。这不是哪个人有能力阻止的。
    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覃奋很快也会投身其中。
    靠着所谓的金融公司聚集大量资金。然后操控证券公司，在股市上辗转腾挪，大发其财。
    直到最后败走麦城，潜逃国外。
    但因为错过了最佳介入时机，覃奋一直到最后，也只是拿到了金融租赁牌照和券商牌照两个大牌照，以及小额贷款公司和融资租赁等几个小牌照。
    他最后的暴雷，除了受背后大佬倒台的牵连，手里没有最具含金量的银行，信托以及保险这类大牌照，资金腾挪空间不够，是另一个主要原因。
    周严是个没什么道德洁癖的人。提前指点覃奋走上属于他的命运之路，来换取眼下他的配合，周严觉得很合理。
    虽然覃奋因为自己的指点，会拿到更多的筹码。也许以后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但周严并不在意。
    正如他对覃奋说的那样，蛋糕摆在那里，谁吃不是吃呢。覃奋是个坏人，但覃奋绝对不是最坏的人。
    指点一个坏人去抢其他坏人的东西，没什么不好。
    至于阻止坏人，别闹了，那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事情。只有圣贤和疯子才能办到。
    面对周严的毒舌，覃奋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
    但依然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别弄的好像自己多高尚一样。本质上，你和我没多大区别。”
    周严呲牙：“我都和你合作了，哪里还有高尚可言？我和你的唯一区别，就是我的下限比你高。我会遵守基本的道德标准。”
    覃奋眼神闪烁，转移了话题：“你真的能帮我把安保公司的人保全下来？”
    “一部分！不可能全部保全。而且前提是你能保证必要的时候，把这些人全部撤走。”
    周严盯着覃奋，一字一句道：“覃奋，你最好别在这个环节耍花样。不然的话，对付别人我未必有把握，但对付你，我还真可以！”
    “周严，你......”
    手机铃声响起，周严自顾自接电话，不理会气的脸色发白的覃奋。
    “我在去北通地路上。你们直接去北通和我会合。”
    “等等！这样吧，你们带着顾雨峰找地方先把照片洗出来，多洗点......”
    周严说完挂掉电话。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
    覃奋好奇，忍不住道：“我感觉你做这么多事，不像是要应对吉钢的乱局，倒像是想在背后操纵！”
    周严竖起大拇指：“真是聪明人！不过也不准确。操控我是做不到，只是稍微引导一下。”
    “像你们这样瞎搞，弄出乱子是迟早的事情。在北方这种老工业基地，尤其是经过早些年的下岗潮之后，人们对这种改制早就充满恐惧。”
    “给个合理的安排，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也许还可以。汪书记拿着苏城那一套强硬手段来这里，不可能顺利推行。”
    “何况，你们吃相太难看了！敲骨吸髓啊。”
    覃奋不再说话，转头望向车窗外。
    周严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覃奋，我最后和你确认一次，祝处长的事，你没参与吧？”
    覃奋点头：“我真的没参与。你想想，那时候我还没找到门路搭上汪淼呢！”
    “不过，我听他们聊天时说过一点。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应该是花家的那位。”
    “汪淼咋咋呼呼的，其实是个草包。”
    一直在打瞌睡的王骏忽然睁开眼睛：“小周，这次能见到花家的那个吗？”
    周严摸着下巴，笑的有点阴险：“本来还不确定。不过听说帝都还来了不少人，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吉钢如果被他们顺利拿下，那接下来，更大的蛋糕等着分呢！花锦荣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哥，你可别跟着掺和。看热闹也必须偷偷的。”
    王骏打个哈欠：“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得跟着你。倩倩难得求我一件事，必须办好。”
    “难得求你？我怎么觉得她使唤你是常态呢？”周严无情揭穿了王骏的谎言。
    王骏哈哈一笑，转头去看覃奋：“喂，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覃奋皱眉：“我现在没兴趣。”
    王骏伸个懒腰：“那算了。本来想给你指条明路的......”
    周严住进吉钢医院，已经是将近晚上点。
    纪委督查室副主任田劲光等人换上吉钢的工装，一起聚在周严的病房中。
    “周书记，虽然领导说这次的事以你的意见为主。不过我多句嘴，任何事情，都要保证情况可控才行。”
    “田主任放心。一会儿你们跟吉钢的人走。工人们想做什么，你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如果有觉得不妥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叫停。我想曲书记派你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田劲光有点尴尬的笑笑：“周书记别误会。我们没有监视的意思。对我们来说，这次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祝处的案子。”
    “只不过......”田劲光斟酌一下才接着道：“吉北的情况太复杂，也太微妙。万一你被牵连进去，我也不好和领导交代。”
    吕进一行人穿着保安的衣服，跟在两个真保安的身后往医院里面走。
    其他人没什么，吕进何阳几个就有点不太自在。
    他们都是和龙腾公司的人生死相搏过的。一眨眼，双方竟然变成了合作关系，情感上有点......不适应。
    医院门口和走廊里都有警察和保安，但秩序却依然混乱。
    白天在内讧中受伤的混混和保安都挤在这里。再加上原本的病人，让这里看起来很像电影中的战地医院。
    好在带路的两个保安应该有点地位，遇到的人都自觉让路，连值班的警察也和他们打招呼。
    上到三楼，穿过走廊，走进一间普通病房。里面六张病床，上面或躺或坐，挤了起码十个人。
    “你们自己进去吧！”领路的一个保安指着病房尽头的一扇门说道。
    尽管和周严通过电话，一路上也顺利。但吕进还是警惕的阻止其他人靠近，自己走过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