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出来一见吧。”
女子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打量着宁络。
“你就是战王妃?”
宁络也打量她,这位三四十岁的女子,相貌不像炎国人,有独特的异域风情。
穿着打扮,像后宫的嫔妃。
不过宫中品级高的女人,宁络只见过皇贵妃和太子妃,不认识她。
“我是战王妃,你是谁?”
女人微微一笑:“我是从宫里来的兰昭仪,本名兰雨。”
这介绍,有几分卑微。
宁络哦了声,警惕问:“谁让你来的?”
云昭仪道:“是皇上下旨,让我出宫来照料战王。”
“皇上让我代战王养母一职。”
简直,惊掉宁络下巴,战王都二十多岁了,皇帝这个时候忽然给他找个妈来照顾他。
是脑袋抽风了?
这莫名其妙的父爱,真让人难以理解呀。
不会是换个方式来监视他吧?
“我与战王的母妃熙妃都是从月国来的,当年我是公主的陪嫁侍女。”兰昭仪从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那你等等,我去请战王。”
宁络说完,正想往里走,战王转着轮椅从里面出来了。
“本王克妻克女人,兰昭仪若是想活久些,快滚!”
他的声音肃冷,周身泛着浓浓杀气。
闻言,云昭仪神色不惧 ,甚至朝战王福拜行礼,十分卑微道:
“奴婢苟活二十多年,愧对月公主,如今能死在殿下面前,是奴婢的荣幸。”
“哪怕只能让奴婢照顾您一日,也死而无憾了。”
“月国已亡,你不必与我主仆相称,那些前尘往事,你可以放下了。”萧鼎语气缓了几分。
“不能忘,当年我们出国和亲,为的是避免月国不被屠城,没成想……”
兰昭仪话未说完,一枚飞镖从萧鼎指尖飞射出,直直飞向她的脖颈。
“你的废话太多,该死!”
兰昭仪只是惊讶一瞬,便毫不犹豫迎上那飞刀,视死如归般缓缓闭上眼睛,轻轻道:“公主,奴婢下来陪你了!”
只是那飞镖忽然转了方向,只削向兰昭仪的右臂,瞬间削下一块半两肉,鲜血染了她半臂。
兰昭仪嘶了一声,立即跪地叩拜:“谢殿下收留。”
“以后再多嘴多舌,可没有第二次侥幸了。”
萧鼎冷冷说完,转着轮椅回寝殿。
这位兰昭仪,母妃曾经的贴身侍女,兰令侍,他怎么会忘记。
打从娘胎出来,刚一睁眼,看到的是她,其次才是父皇。
从他出生到五岁,一直是兰令侍照顾的。
只是五岁那年,兰令侍教过他许多求生技能后,悄悄对他说:“殿下,我必须离开你了,否则,皇上永远不会再来看你,你永无出头之日。”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兰令侍让他去雨中耍水玩,半夜他高热不退,危在旦夕。
兰令侍亲自去请父皇过来看他。
朦胧宫灯下,他终于看到了父皇那张威严的脸,才记住了,原来这人是他的父亲,是出生后第二次见,不能随便见到的人。
他记着兰令侍的叮嘱,可怜巴巴乞求父亲:“父皇,抱抱孩儿吧。”
那个冷漠君王将他从榻上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后背,柔声哄他:“鼎儿不怕,父皇会保护你。”
那句慈爱的话,是他年少时久久回味的温暖。
后来,太医也来了。
喝了苦苦的汤药,又被扎针放血,出了满身大汗,高热终于退去。
可是他再也没见过兰令侍。
后来,从宫女口中得知,兰令侍成了父皇的兰美人。
宫女编排她是个爱慕虚荣,不要脸爬龙床的女人。
愤怒至极的四皇子,一夜杀光了身边所有的宫女。
从此,他克母克一切女人的臭名远播。
后来,他出宫建府,第一次在战场杀敌立功,皇帝在宫中设宴庆祝,才远远见到那个兰美人,在嫔妃的后面卑微站着,只露了个头。
他不经意看过去,她拂袖抹了抹眼。
从此,再未相见。
她在美人位份沉寂十几年,如今升了昭仪。
呵,真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