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猴耍了？怎么回事？”杨墨诧异的问道。
    “我们拿到中华电力公司200万港币定金之后，就开始组织生产，我们准备先做两辆样车再批量生产，按照项目组成立时候中美双方的约定，由美国的西屋公司提供锂离子电池动力系统，格鲁门公司提供电机控制器，休斯公司提供变速器和充电机！”孙逢春完全沉浸在不堪回首的记忆中，声音听起来无比沉重。
    “格鲁门公司？生产战斗机的？他们也加入项目组了？”杨墨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对！正是因为美国这些顶尖公司的加入，中方项目组忽略了很多合作细节，心甘情愿的出钱出力，却被排除在核心技术的研发之外！没掌握核心技术只能任人拿捏，电机控制器、变速器再加上充电机，早就谈好的价格是一套4万美元，美国人听说我们已经拿到订单之后，用了各种理由，把这套核心系统涨到匪夷所思的10万美金，一辆车才多少钱？动力系统就要十万美元！这个项目再继续做下去，咱们就是赔本赚吆喝，我们就像傻子一样，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孙逢春继续说道。
    “当初没有签订合作协议吗？”杨墨问道。
    “美方涉及军工的高科技企业，放下身段跟我们谈合作，哪还能考虑那么多？抱着学习的态度去合作，人家却根本不让你接触核心技术，咱只有出钱出力打下手的份儿！需要你履行承诺的时候跟你大谈契约精神，轮到他们遵守契约精神的时候，他们大谈尊重知识产权，整个项目从合作开始，人家就没准备带咱玩，在很多人眼里，“远望号”成了彻头彻尾的表面文章，说是打造了中国第一辆电动公交车，其实一无是处……”孙逢春长叹一声说道。
    “孙校长，也不能这么说！这个项目也算是让国内相关领域的技术人员，第一次全面开始了大功率纯电汽车的系统性研究，也接触了解了国外前沿动力系统技术，权当花钱奠定了研究方向！”杨墨安慰道。
    孙逢春苦笑道：“也只能这样想了，痛定思痛！项目组没有因为美方的出尔反尔而放弃纯电公交车的研究，终于在两年后，绕开了美方的设计专利，研发出我国首个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电机电控系统、自动变速传动系统，只可惜由于国内合作车企的技术相对落后，加上传感器、永磁材料、异步电机技术方面的不成熟，我们的自主动力系统还有许多细节瑕疵无法修复！”
    杨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孙校长，听您刚才说，您还是科技奥运新能源汽车项目的首席专家，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孙逢春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科技奥运新能源汽车项目的核心就是利用国内所有的技术力量，实现奥运村公共交通工具的零排放！这是当初申奥时候的承诺，中国政府一向是言出必践，所以科技奥运新能源汽车项目，不仅是一项事关能源战略安全的研究任务，也是一项必须不折不扣完成的政治任务！”
    杨墨若有所思的问道：“孙校长，您作为首席专家，是不是有权利决定，哪些国内企业成为科技奥运新能源汽车项目的生产商？”
    孙逢春心头一动，抬头看向面露微笑的杨墨问道：“杨总，你们致远汽车公司，是不是已经具备了独立生产电动公交车的技术能力？”
    杨墨微笑着点点头。
    孙逢春继续问道：“纯电还是插电式混动？”
    杨墨说道：“我们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投入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已经基本完成了纯电汽车和插电式混动的基础技术搭建，只是还在成本控制和安全性方面，进行细节打磨，当然，电机效能和能量密度方面，想要彻底取代传统燃油车，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孙逢春面露欣喜之色问道：“所以你们这次来，是准备申请成为科技奥运新能源汽车的生产商？”
    杨墨点点头着说道：“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以致远汽车公司的技术和产能，实现奥运村公交车的零排放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听了您这么多肺腑之言之后，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孙逢春一脸期待的问道：“新的想法？”
    杨墨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我想邀请您和您的项目组，加入致远汽车公司，一起来完善电动公交车最后的技术环节。”
    坐在一旁的李斌听到这里，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
    杨墨当然明白，李斌这是在抗议自己这个看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决定，致远汽车能够走到这一步，投入的研发资金几乎是以后国内其他车企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孙逢春心里跃跃欲试，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们的身份决定了会和国内其他车企进行技术共享，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技术泄露？……”
    李斌连忙说道：“孙校长的担忧不无道理！科技奥运新能源项目组承担的是国家重大科研任务，取得的新技术是要和所有国营车企共享的，我们邀请孙校长加入致远汽车公司，这不是让他为难嘛！”
    杨墨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新能源发展进程的人！新能源汽车真正突飞猛进的黄金时期，其实只有十年左右时间，随后将进入竞争更为惨烈的智能汽车时代。
    以致远集团在动力系统和计算机软硬件技术方面的积累，智能汽车时代，致远汽车根本没有对手！
    而新能源汽车1.0时代的电机电控系统、自动变速传动系统技术的共享，很明显会让国内车企少走很多弯路，但同时也会让他们失去从尸山血海中，突围而出的“卷王”气质，这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走捷径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在惨烈的市场竞争中，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杨墨陷入了两难选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