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双手同时扬起,目光向左一扫,“一车。”随即又向右瞥去,“一小把。”
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经得住用吗?”
范成明道理都说尽了,“这又不花钱,又不需要炮制,扒下来就能用,还不好吗?”
他前期投入的那点金钱和时间,压根算不得事。
市面上确实有那种触之即死的剧毒,那是死士们的专属,但那种东西不仅价格昂贵,配方更是绝密,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得到的。
杜松点点头,“范二举例的是毒性最弱的花。”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已经预见到更毒的叶子和树皮所带来的“美好”未来。
左骁卫和右武卫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猥琐”,很快就抛弃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感,积极建言献策怎么给草原上的人、马“加餐”。
秦景一时之间有些无法适应这种氛围,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
庄旭对这种不劳而获,不,应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最有兴趣,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投入水源?”
范成明微微皱眉,“草原上肯定是饮用活水啊!”
活,这个字,就是最大的麻烦。
一车拘那夷倒下去,恐怕也收效甚微。
吕元正一锤定音,“那就注意找那些小水洼、小河沟。”
宁岩提议道:“若是洒在草皮上呢?”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中毒的场景。
孟章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们吃哪片草?”
直击要害,这个方案充满了不确定性。
庄旭小心翼翼地提及,“如果下在粮草中呢?”
段晓棠心怀担忧,“突厥营盘松散,却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危险性太大。
庄旭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下在我们的粮草中。”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然后烧火丫头和庸脂俗粉就可以上场了!”
范成明挑眉,“引他们来抢?”
孟章琢磨道:“怎么引导他们抢了就吃呢?”
武俊江一拍桌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的完美实施。“这还不简单,让伙头营做现成的东西不就行了吗!”
吕元正心存疑虑,“这能行吗?”
事出反常即妖,天上是不会白掉粮食的。
范成明高声道:“人饿急了眼,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当初我们开黎阳仓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验过么!”
吕元正不自在地撇过头,“杨胤不至于做这种事!”
一句话让众人都有些尴尬,虽然他们的作风有些猥琐,但终究还是受过仁义礼智信的教育。
杜松强行泼一盆污水上去,“拘那夷性质特殊,世间少有。”
言下之意,杨胤不是不想做,而是他没有范成明这个聪慧的小脑瓜,善于从生活中抓住战机。
吕元正低眉垂首,“大将军说的是。”
拘那夷的灵活运用,不就是为了减少将士的伤亡吗!
如果此战验证了这个计划的有效性,他们以后还种什么苋菜,全种拘那夷得了。
会议散后,众人回到右武卫大营。
庄旭将林金辉寻来,悄悄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你去城中寻绣娘做几副手套,要密实、厚实。”
总不能先把自己人给毒倒了吧!
林金辉打听细节,“长史,要皮的还是布的?”
庄旭咬着后槽牙说道:“外层用羊皮,内衬用油布,明白了吗?”
林金辉忙不迭地点头,“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另一边,武俊江拽上宁岩踱步到范成明的营房旁边,依旧是铁将军把门,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武俊江一只手捂住口鼻,闷声闷气道:“老子就和这倒霉玩意,睡了几个月。”
同属于右厢军,武俊江的住处自然离范成明最近。
简直不敢想,万一一车毒物泄露会如何?虽然不太可能一气送走所有人,但上吐下泻遭罪不说,样子还太难看了。
宁岩反倒更淡定些,“范二应该把东西运走了。”
武俊江立刻放下手,追问道:“什么时候?”
宁岩缓缓说道:“前几日我在大营门口,看见范二的亲兵拿着他的手令,带走了一车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想来,应该就是那玩意!”
宁岩连拘那夷的本体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它化成灰的模样。还是选择稳一手,“但我没看见他开门。”提醒武俊江这个消息并不保真。
武俊江想到今天在左骁卫,范成明实际并没有没承认拘那夷当前的下落,连东西都没有交出来。
不禁问道:“他会送到哪儿去?”
宁岩摇摇头,实在无从猜测,范成明能藏的地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