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城外,一处茶水铺子,张山虎和晓旭两人早早就等在这里,茶都喝了好几碗,直到日落西山,一行商队才不急不慢的从官道远处驶来。
商队越走越近,领头的黑色骏马高昂着头,不可一世的样子,马上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物件。
:“来了。”张山虎轻轻说了一声,丢下几个铜板,站起来迎了上去,晓旭提起桌子上的包袱,跟上去。
:“阿蛮,大度哥。”山虎和晓旭的抬着头仰着脸,夕阳的余光照在他们两人的脸上,笑容温暖。
孙燚:“嗨”的喊了一声,将手里的大斗笠挂在马鞍边上,跳下马来,几步小跑,一把抱住两人,:“哈哈,你们也来了。”
李砚也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一人胸口给了一拳:“等急了吧?”
:“等是等了不短时间,急就一点不急。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到。”张山虎呵呵笑,欢喜之中,多了几分沉稳。
晓旭反手楼主孙燚和李砚两人的脖子:“这一路,晒的够呛吧?瞧瞧,咱家两个小白脸都晒黑了。”
孙燚斜眼敲了一眼晓旭:“再黑也比你帅。”
又压低声音:“安排好了吗?”
:“嗯,都安排妥当,小白哥亲自确定过的。”
:“那就好,走,进城。”孙燚放开两个人。
车队缓缓驶入安庆城,正是晚饭时候,城内空气里弥漫着烟火和饭菜的味道,一片祥和。
鹿角客栈,是安庆城内买卖人最多的客栈,南来北往的有些本钱的客人都愿意住在这里。
客栈不光是做吃住的买卖,还有几名专业的掮客,在鹿角客栈里负责牵线搭桥,促成买卖,这才是鹿角客栈最吸引人的地方,而这中间的抽成,才是鹿角客栈最大的收成。
曲先生一行人,占据了鹿角客栈一栋小楼。
洗漱过后,粗粗吃了晚饭,一行人奔波劳碌,早有些疲倦,早早安歇下来。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日天明,有一青衣男子送了一份请柬而来,请柬上就几个字:“酉时,明月楼。”
正在吃早点的曲先生看了眼请柬,随手丢在桌子上,浑然不在意:“走,陪我吃饭去。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安庆城最老字号的灌汤包子铺“老饕记”里,人头攒动,声音嘈杂。
曲先生喝了一口白粥,又夹起一个颤颤巍巍,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子放在面前的碗碟里,浇上一点醋:“吃啊,这可是安庆最有名的灌汤包子,离开这里,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咯。”
:“慢点吃,慢点吃,里面可都是肉汤,烫的很。”曲先生瞟了一眼,孙燚已经狼吞虎咽吃了一笼下去:“哇,哇,好烫,哇~~好吃,好吃。。。烫烫烫。。。”
张山虎又皱眉看了看嘈杂的环境,有点紧张:“这里人多眼杂,不易久留。”
:“怕什么?”孙燚低着头又对下一个小笼包下口:“人家敢约在安庆,肯定有足够把握,若是吃个包子的小事情都照顾不到的话,还有什么谈的资格?放心吧,没事的,大胆吃。”
李砚都不曾抬头,埋头抢吃。
曲先生微微笑了笑,端起小碗,细细品尝了一口小笼包的汤汁:“味道真好,和以前一点没变。”
食客中有几名看起来很普通的人也在吃着包子,动作很慢很斯文,偶尔抬起眼,扫过人群,眼神从容谨慎。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所坐的位置,无一不是店子里最关键的几处能守能退的位置。
山虎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掠过,有过短暂的停留,那些人似乎也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曲先生吃完三四个小笼包子就停下筷子,欣慰地看着几个年轻人吃的狼吞虎咽,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起来。
这一日,曲先生带着孙燚等人游遍了安庆城许多地方,身后始终有人不远不近的坠着,看不出恶意,也看不出善意。
:“对手实力不小啊,这一上午换了好几批人手了。而且毫不隐瞒我们,这是在明目张胆给下马威啊。”孙燚叼着一根牙签,痞痞说道。
:“他没有这么无聊,他是怕别人给我们惹麻烦,这些人肯定都有官身,能处理有一些杂乱的事情。”曲先生呵呵笑,阳光下,两鬓斑白,神色自若。
明月楼,听起来有些档次,但是当孙燚走近,才发现只是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门脸陈旧,走进去,也是极其逼仄,点了几支蜡烛,昏暗的光线下,店堂里只四张小酒桌,墙壁灰蒙蒙的,地板灰蒙蒙的,小酒桌,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
靠墙的一张小酒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瘦干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另一名稍微胖一点的像是厨子,套着一件围裙,油腻腻的反射着微弱的烛光。
见孙燚陪着曲先生进来,厨子模样的人站起来:“老曲到了,那我开始上菜了?”
曲先生看见厨子模样的人,有些意外:“你这老东西居然还在这?”
厨子向后抹了一把头发,露出油腻的脸:“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坐着吧,老子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臭鳜鱼。”
:“口味重一点啊,越臭越好吃。”曲先生眼角扬起。
那厨子向厨房走去:“知道,腌了好些天了,臭死你。”
曲先生笑了一下,走到那桌子边坐下:“阿蛮,坐边上,一会让你吃人世间最好吃的臭鳜鱼。”
孙燚大大咧咧的坐下,鼻子嗅了嗅:“曲爹,这什么味道啊,这么臭。”
:“哈哈,一会你就吃了就知道了,人生难得几回闻啊。”
曲先生看着王打铁,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来,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位就是王晋勇的父亲,王打铁。老王,这是我的义子,孙燚,孙阿蛮。”
孙燚站起身施礼:“阿蛮拜见伯父。”
王铁头抬起眼,直直的瞧了孙燚一眼,一瞬间,孙燚竟然在他那浑浊的眼睛中看见刀戈相向,血浪滔天。
:“都说伯父是大夏第一杀神,果然非同寻常。”孙燚嘴角扬起一抹笑纹:“我现在能明白为何每次王晋勇大哥说起伯父的时候,都心有戚戚。”
王铁头眼光一闪,眼神中的杀气悄然不见,竟是有些意外:“这小孩比你老曲年轻时候强啊。”
曲先生只是欣慰的笑笑,并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