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
嬴政望着天幕中撰写出这一本厚厚小说集的中年人。
“他又写出新的东西了。”
“在整个革命的征途中,别人拿着枪和刀,而他拿着笔,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
“可是每次快要把他忘却的时候,他总是会带来惊世之作,这次又是什么?”
嬴政扪心自问。
他的丰功伟绩已经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是要铭刻进秦颂里去的。
可是如今,他依旧对这个留着胡子的年轻人写的作品感兴趣。
哦对。
不知不觉,此人也不再年轻了。
曾几何时,他也曾热血过,看到同胞惨死,洋人横行的时代,他也会愤怒,他也会发生怒吼。
可是后来他麻木了,颓废了。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但他那是沉淀,一朝沉默,十年爆发。
他重生了。
换了一个名字,以‘鲁讯’之名。
继上次惊天动地的《狂人日记》之后,这次,他又携惊作归来。
“呐喊。”
清朝。
雍正目光深邃,凝望着这本书的名字与封面。
那血红又漆黑的颜色,像极了黑洞和鲜血,连颜色都那么得令人深思。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读懂,但是就字面意思而言,这一代,上一代人,上上代人,的确是在挣扎、呐喊。”
“谁在呐喊?替谁呐喊?发出怎样的呐喊?惊恐的呐喊,怯懦的呐喊,还是……”
“愤怒的呐喊?”
雍正喃喃自语。
尽管他一个字都还没看,可是不知为何,他理解这一代人,也理解大清为何会灭亡。
光从封面《呐喊》二字,他就感觉到了胆寒。
“这本书籍,会在后世永久流传下去……”
同样是大清。
乾隆王朝。
“朕始终不相信尔等能缔造什么自由民主的大国。这些人,这些国家,连大清都不能抵挡,更别说你们汉人。”
“正如这本书一样,你们能做的,只有呐喊。”
“看吧,潜伏的东倭已经有所行动了。”
……
时代的大背景化作海浪不断冲击,这就是大环境。
所有皇帝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国家,内忧外患,外族虎视。
这群人,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呐喊、抗争。
天幕中,画面还在继续着。
他从印刷室出来,怀中捧着的,正是自己刚刚出版的小说集。
这本厚厚的书籍里!收录着这四年来他写的小说——
《药》、《明天》、《风波》、《故乡》、《阿q正传》、《一件小事》、《鸭的喜剧》、《兔和猫》、《社戏》、《孔乙己》、《头发的故事》、《狂人日记》、《端午节》、《白光》!
可是他却深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着。
他呼吸急促,浑身开始颤抖起来,额头更是流下豆大的冷汗,一根根青筋,化作小蛇一般在他的脖子、太阳穴处蠕动着。
一闭眼,他就看到‘二七’惨案中被军阀大肆屠戮,鲜血迸溅的画面;
一闭眼,他就看到六月东倭在星城肆意杀害平民的画面,可笑的是军阀为了讨好异族,反过来帮着异族枪杀同胞!
时代仿佛是一个轮回,一切,都不曾变过,依旧如他沉沦看到的那一张张麻木、逆来顺受的脸。
不禁想起了以前,他是学医的。
如果当初坚定学医,是不是有所不同——
至少可以多救一两个人?
“文字救不了中华人,学医至少还能救一到两个人。”
这样的声音开始如梦魇一般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可救了之后呢?
依旧看着他们麻木不仁,行尸走肉的活在这个看不到希望,令人窒息的世道?
错了。
文字救不了人。
但救得了死去的精气神!
精气神,能挺骨气、脊梁。
骨气、脊梁,才能救中华。
所以文字比学医有用,笔比手术刀有用!
鲁讯重新睁开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仿佛喷发的火山,要溢出来了一样。
于是在寒风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翻开了自己的小说集,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目光,大声宣读起来。
“我想,世界如此对立,又如此丰满,那是存在与虚空,希望与绝望的天人交战——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以后的事,我可不知道了,你们要知道,可以掘开沙山,看看古城,闸门下许有一个死尸,闸门里是一个还是两个。”
声音越来越大声,鲁讯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这一刻他品尝到了孤独,但是也感受到了力量的滋生。
“原来,文字也可以那么充满希望……”
喃喃着,耳边像是出现了恢弘的呐喊声。
人来人往的街道尽头,恍惚间走来一群身影。
每个人都一身黑色中山长袍,手里拿着《新青年》的书籍,或留着胡子,或戴着眼镜,一丝不苟,面目严肃,心忧苍生。
那是陈仲甫、李守长、胡氏他们……
昔日那一批共同在京大伏案写文的战友们!
他们现在也走上了各自的道路,各自的救国之道。
也包括他自己。
“现在我们都走上了自己的救国之路,会遇到困难,遇到阻碍,但是不要放弃。”
“要呐喊啊!!”
小说集传播了出去,又如一道惊雷,狠狠落在这个时代。
“《狂人日记》的作者,又出新作品了!”
“《呐喊》!呐喊……”
水木、京大……
京城各大学校的学子们都沸腾了,飞奔回课堂,聚在一起,围着阅读这本小说集。
犀利的言辞,字里行间的悲壮与绝望,字仿佛是活的,化作一柄利剑,深深刺入所有阅读者的心脏。
一个人吃人的黑色时代就这样展露在眼前,不反抗,不呐喊,就只有被掏心挖肺的份儿。
“当年那个执笔为战的先生,卷土重来了……”
呐喊的一年,画面一变。
如今,寒冬来了。
逸仙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可他坚持办着公。
此刻,他等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来了。
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脸上,留着严肃的胡子。
开门的刹那,李守长开口:“先改组,再合作,最后,人们站起来当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