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和吕婆子情况轻,养了七八天就回来伺候。
此时孔氏一看堂小姐这架势就暗道不好,只是堂小姐说得太快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去看夫人,正好夫人也看过来,她正想着如何圆的话也咽了下去。
“你们都知道,有事瞒着我,趁今日都说了吧。
先扶馨儿起来,有什么话坐着说。”
孟娇娇把女儿让奶娘抱出去,虽然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但孟娇娇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女儿听到不好的话。
“婶婶,我实在没脸,您就让我跪着说话。
之前在家时奶奶让我母亲买给您的燕窝里掺了毒药,孔嬷嬷她们就是吃了有毒的燕窝,她们是中毒不是风寒,幸好婶婶没吃。”
乍听到这个事实孟娇娇只稍微惊了一下,对下毒的事实她反而不在意,只在意孔氏她们的身体。
“你们情况怎么样?是怕我知道了才赶着回来的,你赶紧回去歇着。”
突然,她想到风寒还未痊愈的春桃。
“春桃丫头是不是情况严重?我去看看她,她现在怎么样?”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发觉自己手抖,在被孔氏扶着握住的时候才惊觉。
一个月了才没痊愈,春桃的情况肯定是严重。
“是什么毒?大夫怎么说?”
孔氏不敢实话实说,夫人才刚出了月子。
“不是要命的毒药,春桃丫头是多吃了几口才严重些,夫人莫要太担心,这几日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不出半月她就能回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我和吕婆子都没事了,也就吃了几副苦药汤子的事,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她给唐小姐使眼色,想让堂小姐别再多说,可她慢了一步。
“是烈性落胎药,春桃姐姐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药是我母亲下的,奶奶让母亲去买东西,东西买回来后是我母亲收着的,送到婶婶家前就没有离开过母亲的房间。”
这个答案不是赵馨儿猜测,是经过这半个月来说她日日夜夜反复推测确定出来的结果。
“东西我是我和母亲一起去买的,回家的路上母亲又下车去了另一个药房,我说陪母亲去母亲不让。
只说是看妇人的病症,不许我跟着,必然就是那时候买的毒药。
回家后母亲就说身体不适要休息,两日都关在房间里休息不见任何人。”
听了赵馨儿这番话孔氏也震惊不已,“是大夫人!”
孟娇娇也震惊,回过神来下意识抓紧了孔氏的手。
“你先回房去,走不走的话等你二叔回来再说。
我们这就去看春桃,快走。”
孟娇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她此时也心神不定。
是她牵连了春桃,春桃才十多岁还未成亲。
孔氏赶紧提起春桃来劝夫人,“夫人别急,您这么过去叫春桃看到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奴婢去拿大氅来,您捂着汤婆子。”
孟娇娇在门口被凉风一吹冷意传遍全身这才冷静下来,她看着还跪着那儿的赵馨儿,心中翻腾无数想法。
赵馨儿慢慢起身,屋里烧着地龙但她还是觉得膝盖冰凉,她不怕被婶婶厌恶,就算真的被厌恶也是她本就该受的惩罚。
母亲下毒不只是过错,是犯罪,她身为母亲的女儿,她也该受罚。
在赵馨儿走近的时候,孟娇娇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可她说不出安慰的话。
最终只说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春桃确实能下床走动,她在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还问了声外头是谁,听得出来语气轻松并不是孟娇娇想的身体虚弱情绪低迷。
偏偏是她这样,反而叫孟娇娇更揪心。
“你别到门口来受风了,我推门进来了。”孔氏先提醒里面的一声,等了等才推门。
“孔嬷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给我带梅花酥了吗?”
原本俏皮的语气因为见到孟娇娇而变了腔调,“夫人怎么来了?”
惊讶后春桃逃避似的连连往退了两步,“奴婢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夫人快别进来被奴婢传染了,奴婢已经快好了,过几日就能回去伺候您和小姐了。”
孟娇娇只觉鼻腔发酸胸腔憋闷难受极了,“不好好歇着,都瘦了。
这就让厨房做梅花酥去,要现做的才最好吃。”
孟娇娇走进来让春桃手脚无措,孔氏提醒后她整个人都跟泄了气一样耷拉下来。
“夫人都知道了,你还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厨房说一声。”
春桃脑子懵懵的,真就开始想吃食,“羊奶乳酪。”
孔氏离开时带上了门,这让春桃更加不自在。
“夫人?”
“到床上歇着吧,叫你们受苦委屈了。”
另一边赵馨儿吩咐丫头到大门口去守着,她也知道自己贸然把这件事告诉婶婶是她做得不合适,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还是要先让二叔知道。
最后不管二叔怎么罚,她都认。
赵崇霖没有这么早来,王全喜经过前院看到人好奇问了句,这丫头本就是赵家的丫头跟王全喜关系也还不错,便跟他说了。
王全喜想了想先到后厨去找到孔嬷嬷,细细问清楚后再在正院门口等着夫人回来。
孟娇娇虽然跟春桃她们承诺赵家只要在一天就不会不管她们,还给了丰厚的补偿,可也清楚有些伤害是补偿不来的。
她也清楚大嫂这么恨她的原因,那件事虽不是她所为,却也是因她而起。
“老爷已经着人把毒燕窝送回去了,大爷必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多的孔氏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老爷除了让人送毒燕窝回去,别的什么都没说没交代,连前因后果都是刘管家代笔,是以也不知道老爷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孟娇娇却是清楚的,只是赵崇霖以为毒是老太太下的。
在赵崇霖那儿,仅剩的情分也没了。
她虽然也对老太太没什么情分了,但她也不会平白冤枉老太太。
孟娇娇想着事没有注意其它,还是孔氏提醒她。
“夫人,王全喜有事儿求您。”
她一抬头果然就见到王全喜在正院门口等着,“进去说吧。”
进门后王全喜就跪在孟娇娇面前磕头,“小的心喜春桃,小的请夫人和老爷为小的做主。”
见他又一个头磕下去,孟娇娇没问他反而眼神询问孔氏。
她是看出些王全喜跟春桃丫头关系好,但这些年过来她只觉春桃还未开窍。
见孔氏点头,她才知道是这一年来她太忽视身边的人了,竟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她还是要亲口问清楚,“你说你心喜春桃,春桃可知道?她可也是与你一样的想法?”
若不是,只是因为王全喜一厢情愿,现在看着可怜心疼春桃才要娶她,那自己万万不能随意答应。
只是因为可怜,过不了一辈子。
“是一样的,她的心思跟小的是一样的。”
王全喜猛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之前她答应跟小的成亲过日子,我们说好等小姐满月就一起来求夫人和老爷做主。
现在是她反悔了,小的知道她不是不喜欢小的,她是为小的着想。
可小的喜欢她,只喜欢她,除了春桃,小的不想娶别的女子。”
王全喜举手发誓,“小的当着夫人的面发誓保证,小的是真心喜欢春桃,哪怕日后她不能生小的也在乎。
小的孤身寡人一个,不要孩子也无妨。”
他又重重磕头下去,“求夫人和老爷成全。”
“我先答应你,但不是替春桃答应你。
等春桃好了后我再问问她,总要她心甘情愿点头了才能作数。”
“小的谢夫人,小的知道。”
王全喜来求的就是夫人帮忙,只要在夫人这里过了明路,有夫人帮忙劝春桃,春桃答应他的可能就大得多。
离开后在去往前院的路上遇上正下值回来的老爷,见老爷神情难看明显是在气头上,王全喜还是快步迎上去。
“老爷。”
“从夫人那出来?”
王全喜连忙应是,又三言两语把自己求夫人做主的事说了,末了还禀告了一句。
“夫人并未发怒。”
赵崇霖早就知道了,“嗯,下去吧。”
没生气,那就是伤心了。
方才赵崇霖头一次对侄女发火,他也认同侄女说的话,娇娇有知道的权利。
但他想的是老家那边来了结果再告诉她,而不是现在。
没有结果,他没法跟她交代。
赵崇霖进门后照常洗手洗脸,又烤了手才进内间。
“二郎回来了。”
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小媳妇儿连语气都没变,但赵崇霖自己心慌。
“过几日商队回去,让馨儿跟着商队走也安全。”
赵崇霖试探着在媳妇儿身边坐下,还没坐实就见媳妇儿冷眼瞧过来。
“我不是有意瞒你,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