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泪眼婆娑的冷盈盈,陈氏想到了女儿。
冷盈盈是被逼无奈给人做了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跟她闺女一样命苦,好在她闺女现在好了。
只是这冷姑娘哟,还不知道要这样煎熬到什么时候去。
别人来看她就只是看看说几句话,都是看在老二两口子的面上来的,只有冷姑娘是真心实意来看她,为她着想。
原本她是属于冷姑娘给老二做妾,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但她对自己这份心意不能辜负。
“你能得空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了,哪能让你一个千金小姐亲自伺候我老太婆。
哎,我要是有你这么贴心的儿媳妇就好了,没关系没关系,你的心意我就收着了。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留下陪我吃顿饭。”
陈氏本来还想说说孟氏,但转念一想冷姑娘也不可能做她儿媳妇了便把话截住,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饭后没一会儿陈氏就开始打哈欠,冷盈盈便体贴地提出告辞。
她走后刘管家把她送来的那两人暂时安置在下人房里,陈氏午睡后醒来没见着两人就问了。
“雪花,雪琴呢?”
李莲妹按照刘管家交代的回话,“刘管家带走调教规矩去了,府里的下人刚来时都要先教好了规矩才能伺候主子,以免不懂规矩伺候不周。”
陈氏当即就不太高兴,“人家那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能不懂规矩?
去,把人找来我正好试试她们的推拿手艺。”
老夫人的吩咐李莲妹不敢不照做,刘管家也不敢不照做。
等晚上赵崇良回来想再去看母亲,却连母亲的院子门都没能走得进去。
“老夫人说她有人伺候,吃得下睡得好,不用四爷去看了,让四爷该忙什么忙什么。”
赵崇良无法,只得叮嘱李莲妹他们好生伺候母亲。
另一边孟娇娇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见到了家里来报信的人,得知冷盈盈还是进了赵家的门。
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但人见都见了也不能拿她如何,那两个来伺候的丫头也不能马上就打发了离开。
“给娄县丞备一份丰厚的回礼,立马送去。”
也是这一天孟娇娇才听说苏琼莲嫁到外地去了,出嫁得匆忙跟冷盈盈进门的时间差不多。
想起那个跟冷盈盈差不多的女子,还有她所在的苏家,孟娇娇只一想起来就觉得膈应,最好是永远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昨日打猎累着了,今日全都在庄子里懒着闲话吃冰酪,包括咪咪也在厅中冰盆边上趴着悠闲地扫尾巴。
冯氏要如厕叫闲着没事的孟娇娇去帮她摸两把牌,孟娇娇刚坐下还没看清手里都是些什么牌就有个刘家的下人匆匆跑进来报信。
“夫人,小姐在外头与沈公子打起来。”
所有人都赶着到外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场的都是平日走得亲近的人家也都知道刘橙儿跟沈煦直以前是互相有点好感,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都是要体面的人,怎么还能打起来?
“橙儿,住手。”
他们到门口正好就看到刘橙儿手里挥舞着鞭子往沈煦直面门上抽,她抽别的肉厚的地方也就罢了,哪能抽人家的脸。
与此同时也听到沈煦直质问她,“是不是因为那个穷酸秀才?你不要我要他你才是瞎了眼,我哪儿不比他好?”
沈煦直也红了眼,他绝对不信心上人会因为个穷酸秀才不要他。
这边冯氏的话显然是说晚了,刘橙儿的鞭子也收不回来,不过到关键时刻沈煦直没有躲开她却控制着鞭子变了落点位置,鞭子落在了沈煦直的肩膀上。
单从沈煦直的反应上来看就知道这一鞭子有多疼,此时沈煦直不仅眼眶红,脸也涨红了。
但他还是执着于要一个答案,“你说啊,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秀才了?
你说我们不合适,我现在不是沈家的人了,你说还有哪里不合适?”
他们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什么秀才?什么叫不是沈家的人?
抽了人的刘橙儿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鞭子一指他,“你赶紧滚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冯氏也觉得丢人现眼,上去拉她。
“你还知道丢人,赶紧进去。”
沈煦直却不许她走,“婶婶,今日丢人的是我,我对不住您。
但今天我一定要跟她把话说清楚,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更丢人了,冯氏心想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了。
孟娇娇也上前拉刘橙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天气热上火,走,都进去喝口绿豆汤消消火气再好好说话。”
刘橙儿狠狠瞪了沈煦直一眼,率先进了门。
孟娇娇又来安慰冯氏,“都先进去吧。”
幸好是在庄子上人少,不然在城里被左邻右舍看到更没脸。
廖夫人让立马去把庄子上的大夫请来先给沈煦直看伤,人在她这里就得先保证安全。
她和杨秋娥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两人怕是还有可能。
杨秋娥给蒋琛兰使了个眼色让她跟去刘橙儿那边,而她拐腿往另一边找沈煦直。
冯氏自然是先追去看自家小姑子问清楚怎么回事,却在路上被孟娇娇拉住。
“我先跟你说个事。”
冯氏当即就表态,“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事可不怪你。”
“不是,我是跟你说那个秀才的事。”
孟娇娇压着声音说话,又把冯氏拉着往边上走了几步。
“昨日来时我们看到的送冰的那个,是我庄上的账房,也是个秀才公。
去年我和橙儿来庄子上就见过了,之后他们见没见过就不知道了。”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猜测。
冯氏咬牙转身去找小姑子,今儿就是丢人也得问清楚。
另一边杨秋娥几句话就问清楚了沈煦直,“不是分家,是我脱离了沈家,也可以说我不再是沈家的人了。
没有了这一层身份,我和橙儿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有手有脚,我能识文断字也会些拳脚功夫,哪怕是去给人做账房,去码头做苦力也行。
只要给我些时间,我定不会永远都只能做苦力,我保证能让她永远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他把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心上人会忘了他们的感情转而喜欢上别人。
而那个别人,明显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得知她在廖家的庄子上就立马过来要跟她说这个消息,却没想到在路上就看到她跟那个秀才有说有笑,她竟然还维护那个秀才,对他却没个好话。
另一边冯氏和孟娇娇单独审问刘橙儿,刘橙儿吭哧半天才说。
“我是对宁秀才有点儿好感,但我跟他现在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我是还有点喜欢沈煦直,但也不是非他不嫁,我总要嫁人吧,就觉得宁秀才也不错。”
哥嫂说的那些人她都不喜欢,她也不是见到宁秀才就喜欢,只是觉得他这人还算顺眼,家里情况也不复杂,就算跟他成亲了就凭他家那个情况也不可能给她委屈受。
所以,在又见了两次之后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昨日她过去就是为了再了解了解他,走的时候又跟管事说好让他今天给自己送点东西。
他们也就是多说了几句话,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表露出来,对方也还只当她是主家的客人。
就算她觉得可以也还是要回家问过哥嫂再做决定,私定终身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可她哪能想到就让沈煦直给撞上了,一来他就对她再三质问,关他屁事啊。
自己都走了,他还追着到门口来,他活该挨打。
杨秋娥过来跟她们把话一串,冯氏再看明显已经坐不住的小姑子,气得咬牙拿指头戳她的头。
“你怎么想的,你去跟他说清楚。”
冯氏到刘家这么多年,早就拿小姑子当亲妹妹看待了,平日姑嫂二人关系也跟亲姐妹一样。
有些事,她也看在眼里。
后来沈煦直走的时候也没见他神态有多放松,但谁都不好多嘴问。
又在庄子上待了一日众人打道回府,踩着傍晚的余晖进城,在城门口遇上一辆载着一株恐怕三四人牵手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围住的,正在开花的蔷薇树。
花朵是玫红色的,每一朵都足有成人拳头大。
此景引了不少人称赞,“至少也要十几年才能长成如此。”
到自己门口,孟娇娇一下车就又看到了这株蔷薇树。
刘管家见夫人回来快步迎上来将老爷让人送回来的家书交给夫人,孟娇娇看着信封上四个大小不一毫无形态的字瞬间鼻头发酸。
爱妻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