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总免不了这个话,赵崇霖也知道年大人不是说的场面话,他能有今天也全仗年大人器重提拔。
只是,他心头装了人。
赵崇霖咧着一张大嘴乐呵,话还没说就得了年文轩一个白眼,那是恨铁不成钢。
他说,“谢大人惦念,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闻言,年文轩瞬间变了态度,“谁家的姑娘?让你这小子给祸害了。”
“之前跟您说过,县里开香料铺子的孟家。”说起媳妇儿来赵崇霖笑得后牙槽都露了出来。
年文轩对孟家有点印象,也是因为去年这小子提过。
“那姑娘是出孝期了?既然是你喜欢又惦记着等了这么久,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转头他又说赵崇霖,“既然是要成家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当年为了压制漕帮让你守着码头是逼不得已,这些年又各种牵扯不断,连个正经名头也没给你谋,又牵连了名声。
哎……没你在身边总觉得不习惯,你回去准备准备,等明年找个机会还是得要你到我跟前儿来才行。”
名声不名声的赵崇霖不在乎,这些年他早习惯了。
小小的云岩县装不下赵崇霖,就算年大人不提他也会想办法走出来。
但有年大人提拔,自然又不同。
心腹兄弟得知他明年要到府城来真心为他高兴,也为自己激动,大哥被提拔定是要带着他们这帮兄弟一起,到时候他们兄弟在府城大展一番拳脚。
余长顺跟刘旗头凑着头说话,“孟姑娘就是咱大哥的福星,这刚定了亲咱大哥就被提拔。”
两人捅咕着对方嘿嘿笑,笑什么都心知肚明。
被赵崇霖看到了一人给一眼,两人又凑过来。
“本来我们是心疼大哥孤家寡人,想给大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没成想促成了大哥和嫂子一段姻缘。
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您和嫂子就该成一对。”
中秋节那日他们寻了个清倌想给赵崇霖,又怕他念着孟姑娘不肯,所以就在他酒里下了点东西,结果误打误撞让赵崇霖如了愿。
不管一开始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份情赵崇霖领了,于是张罗请他们喝酒去。
另一边,孟常氏翻来覆去再三琢磨,觉得事情还不够保全,于是亲自到县城跟儿子商量再让汪氏娘家的侄女也给吴秀才做外室。
“小贱人多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就怕到时候吴秀才也被她勾了魂,多个人去盯着小贱人也分分吴秀才的心。”
孟孝胜有些犹豫,“大舅哥能同意?”
好人家的姑娘哪会给人做外室?再不济嫁个二婚填房也比外室强。
孟常氏冷哼一声,“让你媳妇拿些吴秀才给的东西回娘家一趟。
等那丫头哄了吴秀才欢心再生个儿子,以后想要什么没有?
哼!以后日子过好了他们一家还得谢你这个姑爷。”
孟孝胜心知此事不妥,但又不用他出面,主意也不是他出的,真要是办不成或者出了事也落不到他头上。
孟常氏走后汪氏气得摔破了盆,躲在厨房里咒骂一通还是不得不回娘家。
直到天黑的时候汪氏顶着一张巴掌印明显的肿脸回来,“搭十两银子,明天一早人就送来。”
事情办成,孟孝胜又借口自己伤了腿走不得路,又让汪氏去找吴秀才的下人李庆递话。
“我家侄女答应了,但她胆子小想找个人陪,就是我娘家大哥家的闺女,模样周正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以后她们姐妹俩互相做个伴儿。”
吴骋得了传话稍一考虑便答应了,又给了一份礼。
乡下人眼皮子浅想攀高枝儿无可厚非,不过就是几个钱的事儿,只孟娇娇愿意,多那个丫头他就当是买个玩意儿。
吴骋心情大好,在妻子那里受的气也散了干净。
他就知道,孟娇娇心里还是有他,在等着他。
一想到孟娇娇来他心中难忍悲愤,她本该是他的妻子。
当年退婚不是他的意愿,只父母之命不可违。
后来他去找过她,承诺等他考中秀才功名便求父母答应一定去娶她。
可后来父母亲为他定下现在的妻子,他违背了承诺没法再去见她。
没成想前几日听闻她落水被赵恶霸毁了清白,一时间压在心底多年的愧疚再次翻涌而出沸腾难止。
他本是想纳她做妾好让她后半辈子有个倚靠,至于她失身之事他可以不计较。
奈何父母亲不许,连妻子也不同意,家中容不得不清白之人。
无可奈何之下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先收了她做外室总也好过让她嫁给赵崇霖那个恶霸。
赵崇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绝不是她的良配。
这些年他仗着跟兵马司柳大人称兄道弟霸占着码头横行霸道,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他有朝一日为官第一个要惩治的就是赵崇霖这等无赖祸害。
现在,他恨不得将赵崇霖那烂人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
再等等,孟娇娇马上就是他的了,永远都只能是他的。
孟家这些天都是饭做好各自端回房里吃,今晚也不例外。
天黑之后孟常氏指使二儿媳妇郑氏出去看李杰他们走没走,郑氏出去看了一圈回来。
“娘,都走了。”
“好好好,快去看看那三个贱种药倒没有。”
孟常氏把郑氏推着走在最前面,郑氏推开门探头往里看,屋里母子三人都倒在地上。
“赶紧把小贱人捆了。”
汪氏是踩着亥时的点儿到的,马车没有驶进村来怕马蹄声被人听到,妯娌俩抬着孟娇娇出村塞进马车就走。
汪氏拿着个小瓶子给孟娇娇喂药被郑氏看到,“大嫂给娇娇喂的什么?”
“小贱人不是骚吗,这是让她更骚的东西,保管她一会儿见着个男人就发骚,求着让男人上她。”
看着大嫂疯狂狠厉的模样郑氏不由咽了咽口水,挪着屁股离她远些。
要不是被婆婆逼着,今晚她绝对不会跟来,她是想要占点便宜但也不敢真的害人。
城外一处别院里,吴骋已经在等着了,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孟娇娇时的场景,或许某个清晨初升起的朝阳下,或许人声鼎沸的街头她沐浴在暖阳中,也或许清净雅致的茶馆里与她对坐品茗。
但从没有想过会是今夜这般,掺杂着不堪与狼狈。